【晓荷】又闻麦香（散文）

　　时间到了农历四月初，春花已谢，夏花盛开——野蔷薇开了，金银花开了，苦楝树也开花了。这各种花香掺在暖暖的初夏的风里，有时在人不经意间悄悄钻进让人的鼻孔里，成为令人惊喜的暗香。布谷鸟匆匆从头顶的蓝天飞过，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让勤劳的农人听了，心里有一种紧迫感，繁忙的夏收夏种即将到来。田野里的小麦在初夏中午已有些毒辣的阳光的烘烤下已现金黄色，散发着小麦特有的清香。今年的小麦穗大，籽粒饱满，可以预见这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说到收获小麦，我们这儿现在已全部实现机械化（水稻的收割也一样），一个家庭农场，千把几百亩的麦子，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就收割、销售完毕。我们这儿夏收季节田野里是看不到什么人的，只能看到几台收割机在麦田里飞快地来往穿梭，几台大型拖拉机在公路上奔驰，把收获的小麦销售到大型烘干厂里风干，即使下着小雨也能收获麦子。在我小时候，繁忙的三夏季节可不是这样的。在童年的夏收季节，是父母和乡亲们最为辛苦的时候。随着布谷鸟的声声催促，田野里的小麦成熟了，夏风吹拂，翻着金色的麦浪。父母乡亲们刚收割完油菜，插完早秧，还来不及喘口气儿，就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割麦劳动中。小麦必须在晴好天气的时候收获上来，割后在田野里晒干，捆好，担到打谷场上。如果天气晴好，就整齐地铺在打谷场上继续晾晒。夏天，中午的阳光强烈，能晒得小麦秸秆儿发出“啪啪”的爆裂声，这个时候是农人最高兴的时候，因为麦穗晒干了就便于用连枷拍打脱粒了。用连枷拍打的时候，两个人举着连枷面对面站着，你一下，我一下，拍打着往前走。地上的小麦是麦穗对麦穗成行整齐地、薄薄地铺在地上，便于两个人用连枷拍打，不会重复，也不会遗漏。一遍打完，用草叉翻过来晒个半个小时左右，用连枷接着再打，如此循环，只到麦穗上的麦粒脱完为止。干活的时候，两个人要配合好，掌握好节奏，就像音乐里的打拍子，这样才能干得又快又好。逢阴雨天，就要把麦捆子在打谷场上堆起来，等到晴天的时候再脱粒。有时逢连阴雨的天气，田里的小麦来不及收割，站着就出芽了，看了让人心疼。　　 小时候的麦收季节，天气晴朗的中午，乡下到处都是连枷拍打小麦的“啪啪”声，有的节奏缓慢沉闷，有的节奏欢快清脆，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声音就像一首好听的乐曲，这是一首快乐的收获之歌，响得越久就代表小麦的收成越好，乡亲们就越高兴。打麦是一项很辛苦的活儿，中午越热的时候越要干，一遍打下来，人热得是汗流浃背，可是看到丰收的果实，心里还是很高兴。　　 那时的食品工业不发达，勤劳的乡亲们把收获上来的小麦晒干、扬尽，离吃到又白又香的面粉还差着好几道工序。由于是在土质的打谷场上打的，小麦里难免会有灰土、石子等杂质，所以加工面粉之前要用竹篮装着在清澈的池塘里淘洗，并仔细地拣除里面的石子等杂物。淘洗干净的小麦放在圆形的竹箔里，在大太阳下晒干。晒干之后，装在笆斗里，担到面粉加工厂加工成又白又细的面粉。这种自己加工的面粉真的非常好吃，非常香，无论母亲做出什么样的面食我都感觉特别好吃，绝没有现在食品添加剂的担忧。那时家里比较贫穷，有时我们孩子想吃肉了，家里却没有钱买，母亲就会给我们做一次手擀面，配上自己家菜园里的蔬菜，放上猪油，真的非常筋道，非常好吃。平时，母亲还会用自己做的酒糟做酵头发馒头吃，都非常香。那时，不知发酵粉为何物。插秧，割麦，插秧，忙着忙着，不知不觉，端午节又到了，乡亲们还会用自己家收获的油菜籽榨的油，用自己家新碾的面粉炸点心吃，那种香味能飘散得很远很远，我至今记忆犹新，永远不会忘记。　　 现在，我们年年还种麦，我们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辛苦地割麦、打麦了，但却吃不到自己家生产的面粉了。想吃面的时候就到超市里买一袋，各种品牌任你选，就是再也吃不出过去的那种香醇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