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卖花的老大爷（散文）

　　　　 村里的集市成立了六七年了，可是因为附近的集市太稠密，加上每个村里的超市和代销点都有各种蔬菜商品销售，以致村里的这个集市非常地小，尽管不收取任何费用，来摆摊出售的小贩们并不多。也因此前来赶集的人也很稀少，都是附近几个庄上的，而且都是老年人赶集居多。他们出门不方便，也就在附近的集市购买一些日用品和蔬菜等等。年轻人都喜欢去城里或镇上的大超市买东西，所以，村里的这个集市虽然五天一个集，但前来赶集的人不多，也就显得很冷清。　　 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集市还没散去，在十字路口的显眼处，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大爷推着三轮车再卖各种花卉。这倒是很新鲜，村里的集市还从来没有买花卉的商贩呢。但老大爷的生意非常冷淡，根本就没有人问津。村里的人除了年轻人喜欢花卉以外，一般人谁舍得花钱买盆花呀？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如买点蔬菜实惠呢。　　 我也不喜欢乱花钱，最近钱很难挣，花钱的事情却很多。但是不知咋了，出于好奇心，我走近那个三轮车，仔细地打量着老大爷的花卉品种。其实，他卖的花卉很单调，都是一些抗旱耐活的绿色植物。像，仙人树，仙人球，仙人掌，仙人柱，鼠尾掌，金牛掌，芦荟，看竹，铁树，木槿、丁香、海棠、紫藤、金鸡菊，一串红，看辣椒等等也就十几个品种。我站在那也有些爱不释手，其实我挺喜欢花的，就是平时太忙没时间打理而已。　　 　　 其实我也只是想欣赏一下而已，并没有买花的意象。可那位老大爷的热情推销让我实在是难以推辞。“姊妹，买一盆吧？这花很便宜，又好养活。你们这个集市人太少了，今天来到这里俺一盆花都没卖出去，来了就后悔了。去赶别的集市已经晚了。唉……”听着老大爷的话，我很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到老大爷一脸的无奈和失落。那表情好像很凄凉，难道他是靠卖花为生吗？是啊，现在的买卖难做，尤其这卖花的，在城里还行，在农村根本就行不通。　　 我有些同情老大爷，听着他喊我一声“姊妹”，让我心里特温暖。我有些犹豫，天那么热，老大爷连把遮阳伞都没有，身上的短袖早就被汗水洇湿了。他戴着一顶旧草帽，那短短的帽檐怎能遮住一脸的沧桑？我有些心疼，就说：“行，我挑一盆吧。这花是你自家养的吗？”我一边挑着仙人球，一边和他搭讪。　　 “是我自己养的，每天我都去县城赶集，可是城里卖花的太多了，也不好卖。听说你们这里没有卖花的，就来赶集了，谁知更不行。你挑吧，我给你便宜点。那盆大点的仙人球原来卖八块，给你算五块吧。”　　 我说：“大爷，你这花真的好养吗？”“你放心好了，如果花死了，我会再送你一盆，保准不要钱。”　　 看着老大爷这么热情，我挑了一盆仙人球，回家就摆放在电脑前了。可是没想到，养了没半个月，那盆碧绿喜人的仙人球竟然发黄枯萎了。照实让我心疼了一阵。不是为那五元钱，而是真的挺喜欢那盆花。就打算在镇上下班时，再买一盆回来。　　 可是，第二天正好村里又是集市，我一眼就看到那位卖花的老大爷又推着三轮车来了。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来到老大爷跟前，他也一眼就认出来我。“姊妹，你那花活得挺好吧？我这人不会骗人的，那花最好养。”听了老大爷的话，我竟然很尴尬不知说啥好。我说：“大爷，我看你的这盆芦荟挺好看，要不，我再买一盆吧。”老大爷特高兴，连说：“好好好，我给你优惠价，原来卖十元的，也收你五元吧。”我接过花，把那盆芦荟抱回了家。可是看到那盆枯槁的仙人球，心里不是滋味，还是决定把那盆仙人球拿到集市，让老大爷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为何就枯萎了呢？　　 没想到老大爷看了看那盆仙人球说：“姊妹，你这是浇水过多的缘故引起的，这花十天半月的都不用浇水啊。别心疼，是我没交代清楚，这样吧，我再还给你一盆好的。”老大爷说完，还没等我搭话，就顺手在三轮车里搬出一种椭圆形的仙人球来。他说：“姊妹，这盆花质地好，而且还会开花，你养着吧。”我这次有些愧疚，很不好意思的接过来，伸手递给老大爷五元钱。：“您也不容易，我不能白要。”“你这话说的，姊妹，我这么大岁数了，说话做事讲究的就是实诚。你照顾我的生意，我不能让你吃亏。钱不要，自家养的花，你喜欢就好。”　　 我这次真的被老大爷感动了，心想，这世间，还是好人多。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足可以看出老大爷的诚信，善良和高尚。原以为这件事会让我铭记于心，可是没想到我竟然和老大爷因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二天下午，我在医院里打扫卫生，突然被一位老太太的唠叨怒骂所吸引。原来，一位老太太的腿有些残疾，来医院看病，上楼梯时行动很慢。一位老头一边吃力地搀扶一边安慰老太太。老太太还是不住嘴地骂着：“你没好心，就盼着俺早点死呢？领着俺来这里看病，得花多少钱啊？明知道俺的腿不行，还让俺爬楼梯，快累死俺了。在家里打个小针就行呗！不折腾死俺你不甘心！”“那俺说背着你，你还不愿意，老太婆，你没福，嫁给俺就是来受罪的。”“让你背着俺，那俺还不死得更快了？摔死了俺都不知道咋死的。这辈子你都没背过俺，现在，就你那身子板，瘦的像小鸡子，俺还不得压死你。”“老伴，别生气了，看看，咱这不是爬上来了吗？还是你能！等下辈子托生，我长壮实点，你长得瘦吧点，俺不就背动你了。”“就你嘴厉害，死老头子！”　　 听着这对老夫妻腆怒撒娇的温馨谈话，让我照实吃了一惊。好温馨好感人的相濡以沫画面啊！我等他们爬上来，一看，那老头竟然是卖花的老大爷。我赶紧过去帮忙搀扶。我对老太太说：“大娘，您真有福气，大爷对您多好啊？”“好啥好，俺们天天吵架。”我笑了，这哪是吵架啊？分明就是爱啊！老大爷性格非常温和，笑了说：“她不知足，等下辈子，俺一定倒过来，我生病，让她侍候俺。”老太太笑了：“你敢！你生病，俺就和你离婚！你就是欠俺的，俺就是来折腾你的，你就慢慢还吧！”　　 我把他们送到医务室，看到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这样的相互照顾相互温暖，真的好感动。就在老大爷拿药的时机，我和大娘攀谈起来。才知道，他们是半路夫妻。老大爷的前妻生病死了，有两个儿子都在上海打工。而且发展得不错，有车有房。老太太是因为精神问题而离婚，没有子女。后来在一次赶集的路上犯病走失方向，被老大爷领回家，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而老大爷的儿子们根本不同意这桩亲事，也因此和老大爷闹翻，很少来往。老大爷原本就是一个种地的，现在身体不行，干不动了，就把地承包出去，每月的养老金只够大娘吃药的。没办法，才想出去卖花的生意，来贴补家用。我问大娘：“那花都是你家养的吗？”“不是，老头子笨手笨脚的，哪里会养花？都是从附近的花棚里批发来的。一盆花就挣一块钱左右。卖出去还好，卖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养着。”　　 听了大娘的话，我真的很不是滋味，老大爷的生活那么艰苦，却活的那么乐观，为了这个后老伴，而放弃了去上海享福的机会，不惜和儿子们闹翻，都在一心一意地照顾后老伴，这种高尚的善举与活法可能是我们今天的年轻人无法理解的。而且，大爷还赔钱包我一盆花，这样的举动真是在现实世界中太感人了！小事见大，感化人心。　　 可是我该怎样帮帮他们呢？　　 又过了几天，老大爷又来村里赶集卖花了，我邀来了村里的一些好姐妹们，把他的十几盆花全部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