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人生几何：一点意思（散文）

　　一、不想吃　　 叶子有时候吃饭，有时候不吃。最开始我不懂，她不吃的时候，会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没胃口，后来也就明白，不想吃，只是因为桌子上没有她想吃的东西。也就是说，不想吃这事儿，更多是外因，而不是内因。当然了，毕竟做家务和带孩子很辛苦，家里也没有那么多她喜欢的零食，所以完全不吃的时候其实也少，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会坐下来，挑喜欢吃的菜吃点。很多时候，菜都是她烧的，我和岳母还有天天都觉得挺好吃，但是她自己没胃口。这个当然主要还是怪我赚钱少，所以她可选的菜有限，其次烧过饭菜的人都知道，那个过程很容易让人没胃口。我不确定，是否跟油烟有关。我烧菜不好吃，好吧，至少叶子这么认为，我能做的，也就是劝她们多出去吃。当然也不常劝，又没赚多少钱，常劝反而容易让她反感，因为虚伪。　　 　　 二、减肥，挑食　　 叶子不吃或者少吃的时候，常用的理由除了“不想吃”，就是“减肥”。都是无法证伪的理由，前者很唯心，后者也是。我也一度把减肥这个理由当真了，并很真诚地告诉她：“你又不胖，减肥干什么？”结果自然是招徕气冲冲地一通批评，好吧，你觉得胖那就胖吧。这点上，我反而不如天天有悟性。昨天晚上，桌子上照例有荤有素，我哄着天天吃蔬菜，告诉他要营养均衡。“妈妈也没有吃。”小家伙看着叶子说。“妈妈在减肥。”我笑着解释，但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妈妈挑食。”天天这句话，揭穿了“皇帝的新衣”，要不是他就是我们家的“小皇帝”，挨打是逃不掉的。好吧，开个玩笑，叶子没打过人。我忍着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小家伙炯炯的目光下，叶子只好夹了一筷子炒青菜吃了，并努力装出很好吃的样子。我想，她一定很头疼，儿子这么愣，将来怎么娶媳妇儿？　　 　　 三、老婆，老板　　 梅子新写了一篇散文，说在老家的妈妈想卖掉那棵的柿子树，6000块。梅子不想卖，因为牵扯到童年的记忆，也因为希望那棵树可以在田间地头善终，而不必一大把年纪了再漂泊异乡。她特意跑回去劝妈妈，希望老人家改主意。我劝她说：“人比观点重要，说清利害就好了，还是要尊重妈妈的决策权。”结婚七年，我唯一的进步就是，跟家人相处和交流时，不再从一开始就设想结果，不再想着我一定可以说服她们。如今，我开始学会平静接受最终结果跟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并且能够尽量不掺杂个人感情地去执行这个我觉得完全没道理的决议。要做到这点其实很难，某种意义上，当有分歧的时候，我不再把她们当家人看，而是老板。果然，这样角色一换，相处起来了，就融洽很多。面对老板，观点不一致的时候，我就不吵，然后认真执行。面对一个我可以通过跳槽来逃避的人我都可以做到，没有理由对一个我确定这辈子离不开的人反而做不到。　　 　　 四、故事大纲　　 周一我拒绝了叶子开车送我去公司的提议，但她还是那么做了，我也很开心地接受。善意这事儿，既然对方坚持，没理由不接受，两口子，又不用担心没机会回馈给她。再说了，不回馈又如何呢？两口子之间早就是一本糊涂账。今天早上，叶子说：“我不送你了，今天要去陪天天站岗。”天天是幼儿园今天的礼仪小卫士，好像一年才轮到一两次，这是我印象中他的第二次上岗。小家伙远不如第一次兴奋，他边喝粥边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已经被退学好几次的马骄傲，这次又因为倒数第一被退学了，而光头强因为向天天学习也考了第一名。“老师表扬了光头强，发给他进步最快奖。”天天给我讲着故事大纲：“老师也表扬了天天，说他一直保持满分，也要给他奖。”他说得很认真，就像给演员讲戏的导演，我不时点头称是，然后在他已经很细致的大纲上略微加点枝叶讲出来，看他小脸笑得花儿一样：“光头强进步最快，奖励吃烤鸭，但因为他是向天天学习才进步的，所以鸭腿要奖励给天天吃。”　　 　　 五、七条狗　　 这两天最低气温都到零下一度了，开始把除了羽绒服和毛裤之外的其他衣服都穿上。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了共享单车，开心地骑了一辆，四分半钟就到园区门口了。下车，一瘸一拐地走进去。风不大，但吹在脸上还是有点冷。不到八点，路上没什么人，迎面一群狗并排走了过来，占据了全部的双向车道。觉得有趣，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和两个微信群里，顺便赋诗一首：　　 早上的园区　　 微冷　　 有狗迎面走来　　 七条　　 我在路边站定　　 为它们让道　　 拍照　　 两条狗停在我身边　　 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　　 它们在想什么　　 离开时我没有回头　　 或许　　 它们也没有　　 其中有四条小狗是多胞胎，我眼看着它们长大的。还记得它们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下雨，我第一次到公司，在楼下大门口屋檐下的角落里，看到它们四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趴在地上，紧紧依偎在一起。那时候，我觉得莫名心疼，不知道它们能否顺利长大，当然也就是一瞬间的恻隐之心，并没有收养它们的想法。不经意间，它们已经长大了，我不知道，它们是怎样熬过这些日子的，好吧，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知道。或许，未必就要用到“熬”字。　　 　　 六、一点意思　　 “这叫以文入诗。”松鸣笑着调侃我那诗。不过，我更喜欢的是一位同事的留言，他说：“有点意思。”其实，我喜欢的也不是他这句话，而是这话让我想起了在搜狐论坛的一位老朋友，或许，算是朋友吧，虽然素未谋面，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我依稀还记得当年他给我写过一段回复，大意是说：河蚌写诗作文，就像他过日子一样，好，好不到哪儿去，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不多不少，有点意思，但也就那么一点儿。一点儿，是啊，当年天天在论坛里扯淡的人，我如今记住的，也不过是一点，甚至，半点。很多事儿，慢慢就忘了，几年前，我就已经记不太清楚父母的样子，其实也很少想起他们了，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摆上盘水果，意思意思。其实包括写的这些文字，何尝不是献给人生的一点小意思。意思这事儿，就像人味儿，没了不行，多了太累，有点就好。　　 　　 河蚌赌徒　　 2019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