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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墨.往事】冬阳 麦田 爷爷(散文)

时间:2020-04-04 00:19
     晴朗的冬日周末,我总喜欢一个人坐在清静的小院,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听着舒缓的音乐,让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这个时候,思绪便如野马脱缰任意驰骋。忽然间,脑海中反复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冬阳下,一位头戴灰色毡帽,身着黑色棉衣,身体消瘦,目光深邃的老人,正坐在一堵厚厚的土墙边怡然自得地晒太阳,他前边是一片碧绿的麦田。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爷爷。   小时候,印象中我的爷爷是一位严厉的人,很少见到笑容,我们兄妹都很怕他,总是离他远远的,少了几分祖孙的那种亲昵。   那时候,我家住在群山环抱,树木葱茏,鸟语花香的小山村。门前有一个竹园,满园挺拔青翠的竹子,像一块无暇的翡翠,那碧绿婆娑的枝叶常常摇曳着伸进小院墙头。爷爷则是当时我们这里远近有名的竹匠,他用园子里粗壮的竹竿编织竹器。小的有篮子、灶滤、筷笼、熥罩,大的有鸡笼、箩筐、筛子、簸箩等,这些制品因为做工精细,外表美观,结实耐用,拿到集市上去卖很受欢迎,也有不少人到家里来定制。   爷爷砍竹子选材也有讲究,不是随便乱砍,要根据所编竹器大小而定,最重要的就是砍的竹子嫩的不行,要有点老成竹竿颜色泛黄才行。接下来就是破竹子,刮竹篾儿。爷爷坐在小凳子上,膝盖上绑一块黑色的皮垫子,右手拿着刀子,左手拿竹子,熟练地做着。竹篾的宽窄厚薄,也要依据所编器具而定,比如编簸箩,那是盛面用的,那是精细活儿,所以爷爷破竹子刮竹篾儿也格外细心。竹篾儿刮好了,编的时候爷爷更是专注认真,竹篾在他手里翻飞旋转,就像女人用毛线织毛衣那样乖巧听话。有时候爷爷还喷上些水,再用小铁棍敲一敲,以便达到实在细腻。还利用竹青竹瓤颜色不同编成花型,看起来很漂亮。   爷爷还有一手绝活儿就是炸油条。三十年前七十年代,没有油炸专用的料,全靠白矾和烧碱配置,放多了不行,放少了也不行,再加上那时候白面少,吃的紧张,家里很少炸油条,妈妈炸的也不如爷爷。经爷爷炸的油条,不长不短,颜色浅黄,又虚虚的,吃起来油而不腻,香而爽口。   爷爷平时从不做,春节的时候,或者是家里招待重要客人,才亲自出马。记得我的堂兄,我的哥哥定亲的时候,都是爷爷炸的油条。因为我们这里当年有一种风俗,新媳妇第一次上家里来,这叫看婆家,陪同新媳妇的来的她的姑姑、婶婶、姨姨、媒人等,走的时候,要给他们每人一包油条带回家。而每一次吃过爷爷炸的油条的人,都会“啧啧啧”称赞。   爷爷似乎对蒸馒头也挺有研究,他教妈妈看面是否开好了常说:“用手拍拍看,嘭嘭嘭,还不中,嘌嘌嘌,不差啥!”我有点好奇,爷爷怎么什么都会呢?父亲告诉我:“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和人一块在县城开过饭店,生意还挺红火呢!就连他编制竹器的手艺,也是后来学的。”我说呢,原来如此。   记得有时候爷爷也很和蔼。例如,有一年夏天爷爷种瓜,整天在地里侍弄,连吃饭都顾不上回家。妈妈让哥哥和我去给他送饭,烈日下爷爷头戴草帽,正弯着腰低着头在给瓜打叉儿。看着满园大大小小的碧绿的西瓜、甜瓜,与长长的瓜蔓绿叶相映相衬,煞是美丽壮观!当我们叫了他把饭递给他,爷爷总是顾不得劳累和吃饭,也顾不得擦一把汗,先挑最甜的瓜摘给我们吃。哥哥和我两个小馋猫儿,总是把肚子吃得像个大西瓜,这时,爷爷就会哈哈大笑起来。高兴时,还教我们辨别熟瓜与生瓜,以及种瓜的一些知识,尽管那时我们小听得不是很懂。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家人不让他干活,可是爷爷还是闲不住。我家附近新修了公路,有一个十字路口,那时,路边没有什么建筑,商店、饭馆什么的都没有,炎热的夏天,等车的人常常到处找水喝。我爷爷干脆在那里搭个凉棚,支起简单的案子摆了个茶摊儿。每天让奶奶烧一些甘醇清凉的槐米茶,或者是薄荷茶,五分钱、一角钱一杯方便行人。如果没钱口渴了也让喝,为此,过往行人都称赞不已。   当百花凋谢,树叶落尽,呼呼的西北风刮个不停,寒冷的冬天就到了,这个时候爷爷不再做活。我家不远,有一个老会计室,旁边是既向阳又避风呈凹状的土崖高墙,前边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那墙上的土是红粘土,说是拌在煤里一些火烧得旺,所以好多人都去那里铲土带回家做煤土用,时间长了,那里墙根就被铲成大凹。阳光很好的时候,爷爷常常和村里的几个老人坐在那里,一边闲聊一边晒暖儿。但更多的时候是爷爷一个人,或靠在墙头眯着眼睛,悠闲地在那里晒暖,或出神地向着远方眺望。爷爷此时在想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也许他在回忆自己走过的坎坷路程;也许他又记起了那些曾经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也许他在遐想儿孙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只记得,爷爷一待就是一晌,等到叫他吃饭了才慢腾腾地回家。   爷爷的思想有点封建意识,说女孩上学没用,为此堂姐就上到小学二年级,我的父亲坚持供我读书,直到完成学业。而哪个孩子有成就时,爷爷总是逢人就夸。我考上重点高中时,堂兄已经做了村里中学老师。爷爷心里自然高兴见人便说:“我孙子是教学的,我孙女考上了学!”可惜,我高中还没毕业,爷爷就永远离开了我们。如果他能看到现在,他的重孙子重孙女现在都很有出息,看到今天社会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贫穷辛酸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他不知有多开心!   仰望天空,太阳依旧微笑着挂在天空,柔柔的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时光匆匆,岁月变迁,多少年已经过去了,可麦田边阳光中的爷爷,却用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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