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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舞】兄弟(散文)

时间:2020-05-26 00:39
  一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注定会结识形形色色的人,因为人类毕竟也是群居动物。朋友之间情投意合时,便称之为“兄弟”,可以毫不嫌弃地同抽一支烟,不拘小节地一人一口,轮换着嘴对着酒瓶同喝一瓶酒。人这一生,也注定会遇到很多人和事,或对或错,对的感到庆幸,而错的心生遗憾。   我上初中的时候,已经凸显叛逆。不但抽烟,喝酒,逃课更是如同家常便饭。犹记得在初一那年下学期,与同年级“臭味相投”的几个同学,拜了“刘、关、张”,义结金兰成了异性兄弟。宣誓的时候,我们曾许诺荣辱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呵呵呵!其实当时谁懂一诺千金的分量,只是觉得当时的那种豪言壮语,借着酒精的作用,是一种意气风发的豪爽。   毕业后,我们转眼都各奔东西了。有的去了广州;有的流落浙闽;有的混迹上海、北京。开始几年还能听到一些人的消息,后来慢慢的就杳无音讯了。但是我知道,我们都在自己的圈子里迎来送往,在年复一年的季节变迁中变老,最终会变成如今这名副其实的中年大叔,而那晚宣过的誓言,早已随着季节的风,烟消云散了。   直到若干年后的一天,我被某同学拉进了微信同学群。忘不了刚进群时的情景,恍惚中有种高朋满座的错觉。群里都是当年我们九一(3)班的同学们,其中我们当年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结义兄弟也都在群里。   也许,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从没想过,时隔二十多年再次联系,却是在这虚拟的网络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激动的心情,依然如故,相见却不是我无数次想象的情景。因为少了哥们儿之间热情的熊抱,没有了久违的握手,也没有相互击掌。在群里通过大家所发的近期生活照,看到我们真的都老了。生活就是名副其实的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当年青涩懵懂的少男少女们,都已经被它无情地侵蚀成了真真切切的中年大叔、大婶了。我们好似都发福了,有些男同学更是大腹便便,还有些已经谢顶了。女同学们虽然极力的打扮着自己,却也无法遮掩住岁月留下的风霜。是的,如果我们的人生用一年四季概括的话,我们似乎已经进入了秋季。   再相见,我们好像都没有勇气再谈理想了,因为我们貌似都与理想背道而驰了很远。我们在利益的驱逐下浮浮沉沉,在柴米油盐的烟火生活里过得诚惶诚恐,过得小心翼翼,在车子房子儿女婚事的压迫下忐忑不安。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呵呵呵!这就是生活!呵呵呵!生活……   你在你的世界里风生水起,我在我的世界里筋疲力尽,再相见,我们之间仿佛都有了阶层之分。因为大家都开始以某某老板、某某“总”相称了。而打招呼也不是“最近好吗?兄弟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而是“现在在哪发财啊?做什么生意啊?”如果真的是开厂做生意或者当官的,就会有说不完地话题,开始尽可能的寻找合作商机。但是如果对方说没有做什么生意,只是在某某城市打工。仅仅是混个温饱而已。对方就会一个“哦”字,尔后就再也没有话题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人性的背后,毕竟是白云苍狗。也许这是这个大时代的趋势,但每每想起曾经勾肩搭背的岁月,也只能是从心底感叹唏嘘。      二   提起“兄弟”这个词,我的脑海中不由得就会浮现出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而某些片段也会如同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中一幕幕呈现,心也随之开始怅然。   想起“兄弟”这个词语,我眼前总会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在接近凌晨的午夜,在清冷的路灯下,在夜色苍茫薄雾迷蒙中,有两个身影依旧在忙碌着。他们的身旁,都是折叠好的一件件做鞋子的皮料,还有未折叠的一卷卷沉重的长毛绒鞋材。对!你们没有猜错,这两个身影分别就是他和我。他和我一样,都是鞋厂裁断车间的冲裁工。如果在温岭中小型鞋企工作或者是了解其工艺流程,你们就会知道,冲裁是个极其浪费脑力及体力的工种。不仅要核对鞋子的部件,量酌皮料的层数,也要控制刀模之间的间隙,尽可能地节约材料,节省鞋子的原始成本,这是一名合格冲裁员必须要掌握的技术。不仅如此,还要把一件件重达百斤的鞋材(皮料或是长毛绒棉内里)一卷卷折叠成若干层,这是冲裁的第一道工序,所以一天劳作下来,就算是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也会累得精疲力尽。但收入也是颇为丰厚的,在鞋类各道工种中,冲裁工资也是相对比较高的,这也算是对我们苦累之极的稍微慰藉吧!   也许,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初冬,我们在石刺头一家简陋的制鞋作坊兼职。那年的天气冷得比较早,虽然桂花依然清香扑鼻,气温却是寒风料峭,我们作业的车间就只是一个简陋的工棚,四面透风。虽然我与他工作的地方相邻,却不是同一个老板。那一年这些小作坊的生意出奇的好,订单源源不断,交货期限却是异常紧张。于是,我们都是没日没夜地加班赶活儿,白天我们争分夺秒地操作机器,只有晚上十点以后,等马路上来往车辆稀少后,才开始折叠第二天需要的材料。(注:叠料,就是把鞋子的皮料按照规定的层数折叠成若干层,用大型订书机固定牢固,以便在冲裁机台冲裁。)那一年冬天,西北风频繁且干冷,我们的手由于常常接触金属刀模,过早地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殷红的血液一碰触就会渗出伤口,钻心地疼痛。但是想想难得有这么多的活儿,也只有透支着身体每天忙碌着。   有多少时候,我们斜躺在一桶桶又厚又重的大棉材料上,毫无消防安全意识地抽着烟,望着深邃的夜空,遐想着拿到一笔可观数目的工资后,实现某个愿望的情景。又有多少次,我们喝完一瓶“老村长”酒晕眩后,彼此絮叨着作为一个社会底层人的悲哀,絮叨着寻常人柴米油盐的烦恼。你唠叨着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凑太快,很多东西让你始料不及。只是小兄弟,我大你将近十多岁,你也才只是刚刚体会生活的味道,你不该把生活想象得如此五味杂陈。说起五味杂陈,呵呵!其实我应该深有感触才对,说起生活沉重,喘不过气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因为我正处身于上有老下有小的尴尬的年纪,老人已是耄耄之年,孩子也正是处处用钱的时候。可是我们是不是真的应该抱怨命运?也许,我们都不应该抱怨命运多舛,但是有时候想想,这狗娘养的苦逼生活,很多时候真的让人很无语。   我又想起了那又是一个清冷的深夜,我们相互帮忙把第二天需要的材料折叠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此时的马路上静悄悄的,路灯在薄雾的笼罩下有些寂寥。此情此景,与白天的喧嚣好似两个世界,没有人潮涌动,没有车水马龙,此时更像一个爱闹腾的孩子正在熟睡。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工作了近十六个小时。当把最后一件材料折叠完,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连走路都是踉踉跄跄。我靠着材料坐在避风的一面边抹汗边休息,他拿出晚饭时买好的“老村长”白酒与咸花生,我们用一次性杯子一人装了一杯,慢慢地剥着花生,浅酌着白酒,这就算是我们的夜宵了。“老村长”酒虽然不是什么名酒,但是能解乏啊!这也是我们这类底层员工最喜欢喝的酒,辛烈但是不上头。等我们喝完这瓶酒,也该结束这一天的劳作,各自回自己的出租屋休息了,因为明天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劳作。   那天晚上真的很安静,我们干活时出的汗在停下来后,稍作停留就风干了,汗退去之后,反而觉得这鬼天气更冷了。   我浅酌一口酒问他:“兄弟,你还这么年轻,孩子才只有几岁,干嘛这么拼命?”   他把杯子里剩下的少许酒一饮而尽,然后拿出烟递给我一支,接着自己也点了一支,用力地抽了一口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易,也怪时运不佳吧!”   原来,他从小就与学习不投缘,上学成绩一直都是不好,初中勉强读了一年就辍学了。从十四岁就开始随着村里人辗转各地打工。前些年由于年龄小办不来身份证,经常谎称以身份证丢失为理由,找一些小型企业,做一些打杂跑腿的活,再加上爱抽烟喝酒,所挣的钱也是勉强够自己所需。几年后谈了女朋友,是服装店的服装销售员,他们觉得服装零售的利润很大,结婚后,就东拼西凑,其中借了不少亲戚朋友们的钱,在县城开了自己的服装店。从租房、装修到进货,先后用去了三十多万。但是由于缺少经营经验,生意一直入不敷出,勉强维持了不到两年就再也经营不下去了,三十多万赔得一干二净。没办法,只有再次出来打工,拼命赚钱还账。   听完他的叙述,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只能淡淡地说:“很多时候,做生意也是要靠运气,不然怎么会有‘天时地利人和’这一说法呢?”说完端起杯我们碰了一个,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再次续上。这是最后一杯了,等喝完,也该回去睡觉了,因为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时间好似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晃不觉几年过去了。但是那些时候的情景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那酒的辛辣,那烟的呛喉,那话语里的唏嘘与苍凉……   好兄弟,也许我们都是漂泊的浮萍,在这淡漠的世界里颠沛流离,冷暖自知。我知道,现在你一定还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挥动着你并不粗壮的臂腕,为着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及未来,在挥汗如雨的努力着。虽然付出的与得到的永远不可能成正比,但还是在苦苦努力着。而闲下来的唯一爱好就是,非常享受地抽一支烟,舒舒服服地喝一口小酒。只是小兄弟,今年我已经开始戒掉了烟酒。没办法,年过四十,许多影响健康的因素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为了身体健康,很多时候,不得不对一些爱好开始妥协。你现在也已经三十多了,许多影响健康的嗜好,该戒就戒了吧!听一些朋友说这是一个迎来送往的时代,许多朋友都是要靠烟与酒维持的,也许一旦戒掉了烟酒,就会分界开许多朋友。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又何必在意那些所谓的酒肉朋友呢?   小兄弟,今夜我失眠了,因为今晚的天气像极了那晚,我蜷缩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孤独得不能自已,所以我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你。衷心的祝愿你今后的人生之路,顺风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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