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无梁殿前凉粉儿凉（散文）

　　太行山深处有一沟叫西胜沟。西胜沟最美的山峰中有一殿宇叫无梁殿。　　 气喘嘘嘘地爬了近10公里的山路，大汗淋漓。攀到一处汩汩流淌的泉眼旁，捧了一捧又一捧山泉水灌了又灌，顿觉神清气爽，才想起旅游广告里介绍过的无梁殿，也许快到了，我想，这著名殿宇也许气势恢宏吧。于是向过来人打听，那人指着山坳里的一间小屋说，那就是。　　 走近了看，一处狭小的平台上，有一处并不轩昂恢宏的小屋，它高不过两丈，宽不过丈许，外方内圆，面山吞背，脊单檐匀，这难道就是著名的无梁殿么！看殿前的石碑刻，才证实是无梁殿无疑。 　　 观小殿，看碑刻才知，无梁殿之所以这么命名，是它的结构没有一柱一梁，用材没有一钉一木，拱顶只用81块方砖浆砌而成莲花状，不光好看，还相当坚固，自明万历20年建成至今，历时400多年的风风雨雨，没有一点破损坍塌的迹象。　　 急忙在手机网搜寻，上面相关词条很多。信息载，无梁殿，是我国建筑史上一大奇迹，虽说全国保存至今的还有三四座，然而象西胜沟这样莲花状造型的无梁殿在国内是独一无二的。　　 西胜沟无梁殿的名气不只在于建筑艺术，还在于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民间传说：　　 不知哪朝哪代的哪个皇帝，不相信世上有鬼神，认为那些僧人道士全是些好吃懒做之徒，下旨七七四十九天不许他们进食：你们不是修炼吗，饿不死才是真本事。还别说，49天后还真有饿不死的，谁呀，西胜沟的王道士。皇上说，看来你还真有半仙之体。于是拨重金，派钦差为王道士修庙。　　 但没成想，这钦差看到那么多真金白银，动了贪念。花了少量的银子修了这么一间耗材不多的无梁殿。建成之后，钦差犯愁了，怎么汇报啊，这殿没一钉一木，怎么花也花不了那么多银子啊。　　 于是在呈报上，钦差撒谎写道：“正殿九九八十一，雕梁画栋映金壁，玉皇大帝用金铸，四大天王铜裹锡，一座宫殿高又大，可容道士八千七。”　　 皇帝看了呈文，点了点头说：“你辛苦了，待择吉日随朕前去观看。”钦差一听急了，那还不漏了馅。赶紧又编了一套谎话：“皇上容禀，西胜沟沟口左面山上有一巨石，人们叫它‘斩龙剑’，右面山上有一巨石人们叫它‘自来碑’，当地人说那碑能照出人间善恶，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啊！”那时的皇帝号称真龙天子，“斩龙剑”一名犯了“龙”忌，龙天子是不能前往的；再说那时的皇帝又有几个禁得住这样的碑来照啊！于是再也不敢言前往观看。钦差也就中饱私囊。后说，钦差在撒谎后，得了怪病，是被西胜沟洞真观的葛洪用“药驴草”治好的。钦差于是将那修庙的银子全交给了洞真观。　　 好一个警醒后人的故事啊，我便希望官员们也来这里参观了。上山时出了很多汗，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又饥又渴起来，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凉粉！凉粉唻！”　　 一个身材瘦小，但看起来很硬朗的老太太支了一面桌子，桌子上摆了几婉溢满蒜味醋味儿飘着香油香的凉粉儿。我走过去问：“大娘，这凉粉多少钱一碗？”　　 “2元，你要是吃，我再用山泉水给你冲一碗，凉得很哪！”老人笑容可掬，挺着直直的腰板儿说。　　 看着老人调制凉粉儿，我急忙问“大娘，这凉粉儿是你自己弄上山来的？”　　 “是啊，你一定不知道，这碗里的都是这山里产的吧？”我摇摇头。　　 见我一幅疑惑样儿，老人继续认真说：“这凉粉是山里生的山药磨成的粉，没有用药，没有施肥，全是靠天长成的。这大蒜也是不远处的一块儿平地儿长的，这醋是我自己做的，这盐巴也是用山里的盐碱土淋制的小盐，这香油就是前面长的小苗苗，你看，看到了吗，那就是芝麻苗。”　　 老人说着，将制作好的凉粉端在我面前，慈祥地看着我。　　 “大娘，你还没有给我筷子呀！”我疑心老大娘是糊涂了，丢三落四的。　　 “这凉粉儿啊是不用筷子的，端起来喝就成。”　　 我端起这冰凉的婉喝了一口，凉粉儿滑溜溜地溜进嘴里，觉得清香可口，酸辣适中，爽口嫩滑。真的不用筷子，不到一分钟，我就吞了下去，还觉满口余香，神清气爽。　　 “再来一碗！”我吧砸着嘴说。　　 老人调制凉粉的当儿，我继续问了老大娘一些事情，得知，她住的小屋是租住的，原是50年以前一个猎户打猎用的屋子，后来成了小队里看山的小屋，租住一年一千元钱，还可以收摘山里的野果而不交采摘税。听了这些，我问：“老大娘，你天天回家不累吗？”　　 老大娘说，我是不回家的，晚上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望了望周围一个个高耸的山脊，惊讶地问：‘你不害怕吗？　　 老大娘说：“我害怕什么，没有野兽，更没有坏人，我一个老太婆怕什么。就是晚上很冷，这大夏天的，山雨山风的时候还需要盖两层棉被呢。”　　 我感喟老人的凄苦，付款时，我摸了摸兜儿，没有零钱，拿出100元让老人找，我说：“老人家，两碗，给你五元吧。”　　 老人急忙说：“不行，多少就多少，我一分也不多要。”　　 老人摸了摸兜儿：“忘了，刚交了租金，我这里没有那么多零钱找你了。”　　 “那，老大娘，给你10元，你找90有吗？”　　 老人数了数钱说：“没有，就40元了。”　　 “行，四十就四十，56元给你了。”　　 “这可不行，这沟还没有开发时，一天来不了10个人，我就在这里买凉粉，从来没有多收过客人一分钱。这样吧，我不要了，看你这小伙子很好，大娘免费了。”　　 这难坏了我，给她她不要，钱又找不开，怎么能白吃人家的凉粉儿呢？我心想，等一等吧，也许有游人来，让他们帮忙找零钱，没成想，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来一个人，天色逐渐暗下来，我慌了，我害怕开车走夜路，而且是山路，第一次开车进山，这山路还不熟悉。　　 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说：“孩子，走吧，大娘不是说不要钱了吗？”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在无梁殿前来回踱步，我突然看到店里有一个善款捐款箱。　　 于是我问：“大娘，这善款箱是你看管的吧，善款干什么用呢？”　　 “是我看管的，但是小队里一年才开一次，钱用在修山路上。”　　 “好，那我捐款了。”我说完，将100元钱塞在捐款箱里。　　 见我走远，老大娘喊着说：“小伙子，你是善人，还来啊！”　　 我应答着急忙往下走。　　 这时，山风习习，松涛阵阵。俯瞰远方，在那翠绿之中，一条明亮的小溪，蜿蜒东去，飘带似的。沿着山路下山，踩着溢出的溪水，我脚步轻快了许多。　　 太行山中的山啊，我还会来的，再来的时候，我一定带上足够的零用钱，多吃几碗大娘制作的凉粉儿。　　 无梁殿前的凉粉凉啊。你一定还是那么清爽可口，老大娘啊，你一定还是那么身体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