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日出故乡情（散文）

　　清脆的啁啾声，惊动了凌晨的美梦，我穿衣大步跨出门外，东边山丘上现出一片朦胧如纱的灰白色，顺着南坡的梯田小径，直奔独卧村前的小山丘，不一会已达山顶，等待日出那刻。　　 村的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似乎还沉静在甜甜密密的睡梦中，整个小山村显得格外的幽静、安然。小山村周围的山丘相互拥扶着，好像侍卫和守护神一样，肃穆庄严的为它站岗放哨。连绵的山丘在晨曦中露出了头头脑脑，一阵微风漫过，那丝绸般的白色飘飘忽忽地撤离逃逸，东山顶出现了一丝亮光，慢慢地明朗起来，山顶涌出淡红四射的光芒。倾刻间，一个小亮点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渐渐呈现出半圆的身子，蠕动着的亮点越来越大，半圆的身子害羞地掀开盖头，祼露出整个浑圆的娇嫩身影，跃出了开阔、清朗的山顶。　　 山村的西北山丘上白中微红的亮光轻轻的下移推进，一直移到田野，移到小山村。此时，村子犹如刚出浴的幼儿宝宝，光鲜如玉，沉浸在万里睛空的蓝色海洋里。　　 晨风习习，抚摸着我的面颊，湿润清新的空气中流溢着泥土的芬芳，顿觉儿时那种体验重蹈覆辙，周身的根根神经都在舒张，让你心脾沁入在故乡金色暖阳的畅快淋漓之中。同时，一种莫名感触不期而至，渗人的寂寞和孤独油然而生，干扰着你的正常思维，小山村清晨的生气似乎不如先前了，鸡的喔喔声稀疏了，狗的叫声零星了，羊的咩咩声微弱了，呼儿唤女、催促上学的关爱声匿迹了。　　 村里的人脉、人气远不如前了，儿时的快乐嬉戏的场景不见了。听乡里老人说，青壮年都外出务工，村里的学校也撤点了，留守村里的只剩老弱病残及少数婴幼孩童了，三分之二的乡亲都迁往异地他乡。新农村变成破房烂墙的旧农村了，不在是儿时的整齐、干净、红火、热闹的故乡了。耳闻目睹这情这景，心里袭来阵阵的惆怅和失落。　　 转眼间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儿时岁月的滋润，已在心里扎下了深深的不朽的根须，独立于村前的小山岗上，我如醉的身心，依恋不舍的万千思绪，五味俱全的感觉涌上心头。“未老先还乡，还乡须断肠。”往事如烟，几多惆怅，几多叹惋，几多忧虑。放眼守望家乡空旷的田园，寂静落寞的小山村，只有偶尔听到风过树响的声音，还有自已那幸福而激动的心跳，儿时那一幕幕快乐而美好的故事纷纷奔将出来......　　 思绪如梦如幻的驰骋，也是一个相同的早晨，也是同样的日出，我站在村南小山岗，金光四射，灿烂无比。小村周围的连山，四野的树木，映的红彤彤的，给小山村涂上一层艳丽的金黄色，整个村庄融入了朝阳之海中，这时，太阳露出了笑脸，沉睡的大地苏醒了，大人、小孩在屋里屋外的走动着，鸟鸣、鸡叫、犬吠、羊咩此起彼伏，小山村从甜梦中醒来，晨风给它弹净尘埃，露水给它沐浴黎明。炊烟袅袅上升，如鲜乳似的在村子上空飘飘悠悠，一缕缕白色緾绕在家家户户的房顶。柔柔和和的太阳扑在田野里，扑在农户的院子里，小山村沸腾着，吱嘎吱嘎的开门声，噼噼啪啪的柴苗燃爆声，叮咣叮咣地瓢盆碰撞声，哞哞的牛吼声——鸡们呱呱嗒嗒，不时从母亲身边跑来跑去，猪们也不安分的哼哼呵呵地窜来窜去。母亲在出出进进忙家务，父亲沿着小路早早去往田园里干活，一派激动人心的农家乐交响盛会。　　 儿时记忆的浮现，让我回到梦的发源地，回到了温馨的亲情里，缓缓的切换到了父母几多浓稠的情感，已是泛白的鬓角了，还是忙忙碌碌、操劳频频的身影，从没见过他们休息片刻。当午间和晚间，淡淡的炊烟升起时，那便是母亲无声的召唤，母亲做好简单可口的饭菜时，我在放学路上加快了回家的步子，听到父亲驱赶牛羊的吆喝声，那是因为淡淡的炊烟是父亲收工的信号。　　 儿时日出的早晨纽带着思乡的情结，故乡父母的慈爱、亲切、温暖；山村的宜人、快乐、留恋，都深深的铭刻在心底。尽管儿时家乡一穷二白，但始终陪伴在我人生的旅途中；尽管儿时温饱难济，节衣缩食，可它潜在无形的力量，使我战胜了无数次大风大浪，克服了数不清的艰难险阻。　　 记忆里，我喜欢故乡那日出时飘渺的炊烟，喜欢太阳升起的宁静，喜欢鸡鸣狗叫的喧闹，喜欢那阵欢快的人丁声声。故乡日出时的缕缕青香，升起一代又一代故乡儿女的希望，升起了一代又一代乡亲们的幸福。无论我远在它乡，还是回到故乡，只要看到日出时，就觉得无比的温馨与惬意。　　 如今村子南山的巨石少见了，山泉沉默了，村里人丁锐减了，令人安静的有点难耐，偶尔看见田野里躬耕的乡亲，自然勾起我的思念，忆起父母大人当年的身影。故乡的山丘、房屋、山路、小溪和亲人就象定格在我心里的水墨画，村东南的那方小湿地、小溪流、小水溏，一直是故乡呼吸的肺，是儿童们游玩的绿色氧吧，它柔软着我的故乡，浸润着村里的父老乡亲，沐浴着代代子孙，温暖着走出去的游子的记忆，精彩着我的人生梦想。然而，这一切偏偏硌痛了我，硌疼了离乡儿女的心灵。　　 故乡的水甘甜清凉，是天然的矿泉水，滋养着乡亲们内心的眷恋。故乡的潺潺溪流,给儿时的孩子打造了快乐的领地，农耕的犁铧绘就了山村的沃土良田。听村人说，现在连年干旱，加上选矿企业无节制的用水，水位严重下降，过去的水地也种成旱地了。六七十年代，村东南的小溪流被选铁粉的废渣掩埋了，孩子们游泳、捉泥鳅的小池塘被侵占了，儿时的乐园小湿地也被吞噬了。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乡音依旧，亲情难忘，像品酒一样，儿时是醇厚绵甜的，听听也能让离人醉而感动。得意时我能想到故乡，失意时也会想到故乡。童年的烙印象朱砂一样不可磨灭，永留心中。故乡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一寒一暑，一人一事，都曾经给我的人生定过位，注过音，为了生计、生存，为了家族、民族的提升，抱定理想，像故乡的日出一样，参透失落与寂寞，朝着希望的曙光在春天升起。　　 新的航程即将起锚，生命之船，照旧扬帆于生活的海洋，情悠悠，怨悠悠，千古情缘一念休，在今朝的阳光里去品读人生的自然之道吧。　　 太阳已一杆子高了，我驱车离开故乡，望着渐行渐远的小山村，我眼前不禁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