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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冬之梦征文】过年(散文)

时间:2020-07-31 01:10
  现在的孩子们对于过年的兴味,比起我们小时侯真是淡然多了。   小时侯我对于过年的兴味和渴望,那真是没法形容。离过年还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在我的心里就已经响起了“劈劈啪啪”的炮仗声和“咚锵咚锵”的锣鼓声了。农历十月,我就开始扳着小手指在叨念着还有几天几天过年了!   那时候食物还很不丰富,但尽管这样,各家各户在临近过年的时候,还是想尽办法置办些年货,比如用木薯粉做些“玉兰片片”,用红薯做“红薯片片”,用爆米花做“米花糖”,用米粉粉做“油果”、“莲花”、“糖糕”和“米饼”,此外还用糯米做“糍粑”……还在农历十二月初,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也从这时候开始,过年的气氛一点一点地浓起来了。   当除夕夜的炮仗响起来的时候,当拜屋的狮子舞起来的时候,当咚锵锵的锣鼓响起来的时候,我欣喜得连年夜饭也无心吃了,丢下碗筷就朝外疯跑……我喜欢那铿锵有力的锣鼓声,喜欢那龇牙咧嘴的“狮子”和“大头狗”,喜欢那顽皮机灵的“猴子”,还有那胖态可掬的“笑罗汉”,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劈劈啪啪”炸响的炮仗。如果说我盼望过年,是因为过年有好的东西吃的话,那只说对了一小半,这些令我乐而忘归的好玩的东西,才是我盼望过年的重要的原因!   不过,若跟“拜年”比起来,这又算不得特别重要了。拜年,可以得到“红包”和“炮仗”。尽管“红包”不过是一两角钱,“炮仗”也不过是一小串串,但已足以令我那小小的心欣喜若狂了!   除夕夜玩到深夜的我,好不容易在大人们的逗哄下迷迷糊糊睡去,可是很快又为新年的鞭炮声唤醒了,于是我急嚷着要大人们帮穿上新衣,新衣穿好后脸也顾不得洗,便赶着给大人们“拜年”了。   照例首先是给爷爷奶奶拜年,然后再给父母和叔伯婶娘们拜年。当然,大人们都不会令我失望,即使不要粑粑不要钱,不要莲花和饼子,也都会照给不误。   那时,我最喜欢去给六叔公拜年了。六叔公没有老婆也没有子女,生活很困难,但每年的大年初一他都早早起来,在堂屋中间正襟危坐,等候村上的小孩们来拜年。他没有“红包”赏赐,也没有好吃的东西,每人只有几颗小炮仗,但我并不在乎这些,我最喜欢的是他分发给我的木头手枪。他制作木头枪的技术非常高超,枪身不但精致光滑,枪上还凿了槽,安了枪栓和扳机,而且最绝的是枪管还镂空,不但可以打硝结,还可以把炮仗放进枪管里点燃朝外放……   拜完年的我手里拿着木枪,衣兜里装着红包、炮仗和好吃的东西,嘴里哼着“咚咚锵、咚咚锵”的锣鼓声,脚下踩着锣鼓点子,尽情地玩乐去了。所谓的“玩乐”,自然就是玩放炮仗了,炮仗有各式各样的放法,有时把炮仗放进枪管里,仿佛放枪一般;有时丢进水里,像鱼雷一般闷响;有时还把炮仗插进泥粉里、烂泥巴里或牛屎里,那种像地雷开花般的爆炸情景,真是非常好玩。但是,这样玩却是很危险,有些响得快的炮仗,常常没等我跑开就爆炸了,那些被炸得稀荣八烂的泥粉、烂泥巴和牛屎全飞溅到我的新衣服上了,还不到半天,我的新衣服就不成样子了,但尽管这样,不过正月十五我是决不让大人脱下来洗的。   大人们呢,这时候其实也根本没有闲心管我的,他们早已沉溺进“调子”里了。所谓“调子”,就是“彩调戏”的别称,流行于桂北一带乡村。那时,稍大一点的村子都有自发组织起来的戏班,冬天农闲时排练节目,到了过年便出发到各村各寨去唱,叫做唱“调子”,观看的人呢,就叫做“看调子”。演员们一般都不计报酬,只要管住宿和吃喝就行了,我们村没有戏班,每年都是选派几名长者去别村请戏班来唱的。   戏台就搭在村中间的晒谷坪上,用木柱和木板搭成,就像电影里打武的擂台一样。戏班的构成也非常的简单,人数只有十来人,道具呢,除了演出必须的几件服装外,再就是几把刀、枪、剑、戟和几件伴奏的锣、鼓、钹、二胡、唢呐,此外还有一块挂在台前作启幕和落幕用的幕布,所有的道具只要一两个小木箱就可以囊括了。   戏班所唱戏目大都没有现成的本子,戏本都装在老师傅的脑子里了。只有在排练时老师傅才一个角色一个角色地口授演示,故而在排练和演出期间,老师傅常常就充当了剧编、导演及演员多种角色。由于这些原因,台词也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了,只要不太离谱,演员们在台上可以即兴发挥、随口编唱。但这样一来,也常常造成了水话连篇,使演出显得有点庸俗不堪。还有,演出过程也是非常随意,演老生的忘了戴胡子,演丑角的忘了戴帽子那是经常的事。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人们的情绪,大家仍然兴趣盎然地观看,到好笑处笑得前仰后合,到悲伤处泪如雨下。我们小孩子可不管什么欢笑流泪,只在台上台下钻来钻去,争抢那些没有炸响的炮仗!   村上对于招待戏班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只随大家的意愿,到吃饭的时候,各家各户派出人来到台后守着,等演出一结束一窝蜂冲上去拉了演员就走。由于戏班人少,常常有些人家拉不上演员,情急之下便跟那些拉到演员的人争夺起来,有时争得面红耳赤,搞得演员们无所适从。到后总得村上几名长者出来调停,讲定今天轮到你家、明天轮到他家、后天又轮到他家,大家才欢喜而散。   “调子”通常要唱过正月十五才尽兴的。十五一过,雨季来临,炮仗声和锣鼓声逐渐消失了,我那脏得不成样子的新衣服也不得不脱下来洗了。但是,在我的梦里,仍然响着鞭炮声和锣鼓声,醒来时,又扳着手指开始数着下一个年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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