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回家】我想有一个家（征文·散文》

　　　　 迷迷糊糊中，耳边仿佛就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呼唤着:“华君，华君！”　　 那不是母亲的声音吗？我使劲地喊:“妈妈，是你吗？妈妈……”　　 母亲忽然就闪现在我床前了，那么慈祥地笑望着。并且伸手过来，像对我小的时候一样，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母亲殷切地说:“儿啊，明天相亲得打扮规矩点，你老大不小了，妈妈一直的心愿就是多想你成一个家啊！”　　 “妈妈，妈妈！”我兴奋地喊着，“你能说话了啊？”我一骨碌地起身就想去搂。可是，母亲的身子就在慢慢退后，越来越模糊，最后剩下一片空白，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哭着！　　 突然间就醒了，感觉腮边冰凉冰凉的。伸手摸摸满是泪水。　　 手机上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多了。披衣起床伫立窗前。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夜风徐徐拂面，我不胜其寒地打了一个寒颤。　　 月亮还挂在天边微笑，月光投入绛溪河里，在碧波荡漾中像一块块碎银在跳跃。河对岸，是当年初中的老校舍。　　 那个时候我的老家还在乡下。每当遇期中或期末考试前几十分钟，母亲总会步行十几公里的山路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她张望着守候我出来，带给我几个熟鸡蛋或是几支葡萄糖。她认为考试前吃了这些是补脑醒脑的，这样才能考出更好成绩。这就是我的母亲，一直以来，她就用最质朴的方式爱着我。　　 隔壁传来护理床“咯咯咯咯”的声音。我轻轻推门从门缝里望去，父亲正在给母亲做腿部运动。他双手抬着母亲的腿，一伸一屈，很有节奏感的来来回回。父亲脱得只剩了一件内衣。过度的透支体力，他的额头汗淋淋的，在灯光的折射下晶晶亮着。　　 我呆呆地伫立着。想着父母在那么一个清贫的年代结合，没有玫瑰没有彩礼没有婚宴，却恩恩爱爱风风雨雨地一路走过来，养大了我们。母亲脑溢血导致全身瘫痪在床几年了，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母亲精心照顾着，是那么细致入微！　　 我今生期盼的一份感情，一直不就是像父母这样的吗？　　 我在恍惚着，父亲发觉了我。停下来冲我又叮嘱:“今天去相亲严肃点哈，不要总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对了，赶快去把乱蓬蓬的头发洗一下，电吹风吹一下，胡子也刮刮。上午早点过去！”　　 卫生间里洗了头发，照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才发现头发里夹杂了许多白发丝，黑白映衬，格外刺眼。　　 慌忙地，我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扯。发丝纤细，总在我指间游滑，抓不着，我很沮丧。　　 我老了吗？我就老了吗？我的心里一片苍凉的空白。　　 岁月啊，你像一把利斧，像一杯陈年的老酒，像一首经典的老歌！　　 人到中年了，在农村里像我这样的人，早已经建立了幸福美满的小家庭。唯独我还孑然一身，这也是父母一直的心病。　　 算算，与女儿的母亲分开已经12年了。那个我深爱的女人，在那时我们家庭最困难的时候背弃了我。这么多年了，一直还记得当时我和母亲背着一岁多的娃娃，坐火车颠簸几百公里到她老家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对在面前蹒跚起步的女儿冷漠得熟视无睹。更过分的是还指着我的母亲破口大骂，说跟着我家那么穷，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这个我爱的女人，就如此伤害得我心里滴血，让我在十几年中封闭了自己走不出来，从此很难再相信一份感情。　　 还记得去年我在成都骑摩托出了一次事故。当时摩托车把我压倒在地上，那一瞬间感觉要死去的时候，我摸出手机竟然在那座城市找不到可以打电话求救的人。我的生命就活得这么悲哀而孤独。　　 那段期间，感谢有一个同事三天两头的来照顾我。他对我说，叶华君，找一个人成家吧，不要要求那么高嘛！能凑凑合合就行了！　　 哦，我的要求高吗？我没有觉得啊！其实，我想遇到的那么一个人，她不一定要花容月貌，但是一定要贤淑善良。我要的生活也很简单，两个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勤勤恳恳。在一起的日子，这么一个人能陪我一起买菜一起下厨一起洗衣，晚上的时候陪我看看电视，我写字的时候给我递来一杯热水，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叮嘱我要万事小心……　　 找一个人过日子，就是要有这么一点真情实意，如果不是，还不如单身！当然这种爱是相互的，我的指尖划着她的发髻也会温柔地弹奏出对她爱的呓语。　　 可是在平常人那里唾手可得的幸福，在我这里成了奢侈。每当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这一切的美好都不属于我，我便胆战心惊望而却步了。　　 或许，我真的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了！我一直在作茧自缚。　　 那个早晨，一切收拾好了，我和父亲下楼开始这次相亲。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女方如果同意，你就不要有什么挑剔说的。”我只能连声喏喏。　　 可是到楼下的时候，父亲皱皱眉头，想起母亲唯一能动的左手没有捆绑。他说母亲感觉不舒服会伸手把裹的尿不湿撕得粉碎，说着就折身上了楼。　　 父亲快七十岁了，上楼的时候微微驼着背，抬步的时候沉重地吃着力。母亲得病的前几年，父亲还有一百一十斤的体重，到如今瘦得只有九十斤了。　　 我凝望着，就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泪水就扑簌簌地流下来了。　　 其实我根本不看好这次相亲，因为我一直知道，这世上相遇的人可以很多，可是能遇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太难。我去，只是不想早早的让父亲失望罢了！　　 但是，我一直在寻找。我也相信，自己种植的真诚和善良，终会冲出禁锢滋长出一片草长莺飞，成就一片幸福的风景。总有一天会出现那么一个人的，我们相遇便彼此相爱了。那时候，我会把她带到母亲的床前，相信她会跟我一起甜甜地叫:“妈妈！妈妈！”　　 而我也会担当起对她爱的责任。哪一天我们老了，她也动弹不得了，我也会像我的父亲照顾我的母亲那样的陪伴着她。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