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在炮弹上的血迹

　　这是一篇通过微信采访而成的文章。　　 伴随着歌曲《血染的风采》的旋律，老兵的思绪回到了38年前的二月份。　　 那一天，对于我们这些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年轻军人来说，突如其来的战争，仿佛梦幻般的降临。但是，仅仅只是瞬间的紧张过后，便由军人的使命感而全部覆盖：誓死保卫祖国领土的完整！国家主权不可侵犯！这种信念使得我们热血沸腾，义愤填膺。于是，在中国的南疆，严阵以待的炮兵阵地随时准备开火。　　 那是个蚂蟥（吸血虫）多得不计其数的地方。　　 副班长是名广东人，还是名瞄准手。我是名运弹手，负责往炮膛里送炮弹。虽然我那时才18岁，身材也瘦小。但是，端起50斤重的炮弹毫不费力。那天，战斗正在进行中，炮弹在空中和空气产生的摩擦下发出的声音是恨恐怖的。对于我们这些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年轻战士来说，既紧张，也兴奋。正在这时，忽然看见我刚刚放下的炮弹上有一滩鲜血。我们警惕：谁受伤了？发现那血原来是从副班长的鼻子里流淌下来。可是，副班长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严肃地喊道：“这是战场！血不是新鲜东西！谁都不许再看我的鼻子！”炮声隆隆的战场上，鲜血和生命的确是随时可以献出去的。这是每个参战军人都已经做好的充分思想准备。当战斗间歇时，副班长的鼻子继续滴血。这时，战友们围了过来，关心地询问。他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笑着说：没事的，炮声震的。再说了，印上我们血迹的炮弹射向敌人，更会让他们清醒点——中国的领土是不可侵犯的！　　 战斗结束后，我们找来了卫生员。卫生员用镊子将他的鼻子掀开一看，惊叫道：“啊！你的鼻子里怎么有个东西在活动啊？”原来，是在河边洗脸时，一只小蚂蟥钻进了他的鼻子却不知道。多少天来，那只蚂蟥在肆虐地折磨着他，导致副班长鼻腔的软组织遭到严重破坏，血流不止。喝足了血的蚂蟥，已经长到小拇指那样大了，卫生员用尽办法，也无法将它取出。直到两个月后，回到云南，在当地老乡的帮助下，终于将那只蚂蟥清理出来。而副班长的鼻子却落下了病根。　　 那次战斗中，副班长荣立了三等功。我呢，光荣的入团了。是火线入团，我很自豪。因为通过那场战争，我成长了。明白了什么叫奉献，什么叫牺牲。明白了军人的责任和使命！所以，三十多年来，尽管遭遇过下岗失业，前途迷茫等等问题，可是，我基本上没有过颓废过。　　 “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就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先不用和牺牲的战友们比，一想到副班长那流血的鼻子，我就有了战胜困难的勇气了，而且是无穷的勇气！”　　 说到战友的牺牲，他抽泣了。说：“每个牺牲的战友们的生命，大都定格在20岁左右啊，大多数人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缠绵是什么滋味啊。夜晚，在潮湿寒冷的猫耳洞里，我们经常在一起开玩笑，憧憬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和女孩接吻时的感觉等。记得有位战友，因为胖，平时大家都喜欢拿他开涮，说他将来应该找个林黛玉似的老婆。可是，他总是争辩道：俺不要，俺要找个也是胖乎乎的老婆。可是，就是这个想找个胖乎乎的老婆的战友，还没等到天亮，人……就没了……”　　 他在哽咽。　　 “那当时，无论是谁，在祖国最需要我们的时刻，都会像牺牲的战友们一样——义无反顾！”他的语速明显放缓，但却坚定。　　 电话那头的微信半天没有回音。　　 我在等待着。许久，微信提示音响了，里面传来老兵演唱的歌曲《血染的风采》……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歌曲结束了，我还沉浸在老兵刚才说的那些话里。微信响起，映入我眼帘的一行文字：如果有来生，我还会选择当兵的！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