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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让我拿什么形容你,花儿(散文)

时间:2020-08-08 00:26
  儿时接触的花儿,是自然的花。   那个时候,花儿就是花儿,只是觉得她比土鲜艳,比草妩媚,比山柔婉,比水灿烂;只是觉得有蝶儿喜欢她,有蜂儿爱恋她。其余的,倒真没觉得什么。后来读了书,才感到有花,真正才能叫做世界。   开始接触到人文的花儿,是“那少女长得象花一样”。心想,一个女孩儿能如花一般鲜艳、妩媚、柔婉、灿烂,那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事呀!但偶尔又读到鲁迅先生的批判,说第一个将女人比作花儿的是天才,第二个将女人比作花儿的是蠢材,心头自然有些惘然。不过,那时很崇拜周先生,便觉得先生说的不无道理,天下的女人当不可全拿花儿来比,能拿花儿相比的,该是女人中出类拔萃的人尖尖。   当然,以上的话并不表明我对先生有什么看法,实际上,我对先生一直非常尊敬。我的始终喜欢读先生的杂文便是一个明证。但在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之后,我便在先生的批判中萌蘖出之外的幼嫩的认识来。   读《诗经.桃夭》时,读出了一些联想。我想,不光是我,许多读书人读了这首诗,都会产生一些联想的。你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古人面对春日桃花般艳丽的姑娘,那心情是多么的明净、爽朗,他由此想到,这姑娘的修养会多么高尚,不管她嫁到谁家,都会给家庭带来和美。读这首诗歌,由不得你不对世上那些如桃花一般的女子击节赞赏。   读杜甫《江畔独步寻花》“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时,我想,不光是我,所有的读书人都会被那一种情景陶醉。蓝天白云,晴空丽日,广袤大地之上,潺潺溪流之旁,一处花的世界。洁白雅黄,万紫千红,凡所应有,无所不有。那玉兰高洁,那海棠粉艳,那丁香优雅,那玫瑰流韵。在那万花丛中,黄四娘更是一朵俏丽的花儿,她乌云高挽,眉含远山,目耀秋水,脸傅红霞,顾盼而生姿,巧笑以飞情;搔首而让枝叶滴翠,轻歌以使花蕊养心。“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你知道,为什么蝴蝶流连忘返,黄莺叫得那么清脆悦耳吗?不是因为花儿呀,而是因为黄四娘!诗读到这里,真让人无法言喻,你就会想,拿什么形容你,花儿呀,又拿什么形容你,黄四娘!   当然,花儿自有花儿的性情,并不全靠人的帮衬。   同是花儿,同是杜甫,在唐至德二年春天三月,在长安,诗人感怀伤时,忧国思家,心中沁泪;而那些花儿,也是“感时花溅泪”。生于乱世,长于乱世,何止是人,连花儿也不可能沐日浴月,洒然自得。人遭践踏,花儿何尝没有蹂躏之感呢?谁言花木无情物,心中流淌泪和血。人在赏花之时,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花在此时此地,面对此情此景,也会如人一般和泪泣血呢?   不错的,花的心中也涵养着一腔人的情怀。在那个“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乱世中,在那“最难将息”的“乍暖还寒时候”,我们大家都熟悉的一代红颜词人李清照,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之后的那一腔孤苦伶仃,同样感染了那开满天涯、无人堪摘、黄昏独愁的菊花,随词人的感情一瓣瓣憔悴,一瓣瓣销损,一瓣瓣凋零,一瓣瓣地碾作尘泥。菊花,在世人的眼中,那是多么坚强不屈的形象啊,即便是女子,也是世间的奇女子!然而,一旦沦入乱世风尘,再奇瑰的花儿也将逃离不了被侮辱、受损害、遭蹂躏的命运,在乱世的疾风暴雨中,和着泪和血,凄惨地化着历史中的一掊黄土,从此,那一朵娇艳的红颜被掩埋得再不见一缕春天的色彩。惟有凄切的歌吟,在深深的花根下尚且还有些余叹!   什么样的花儿呀,才能经得住那兵火连天的乱世呢?   在车声辘辘、战马驰奔、盔甲映日、戈矛相击的年代,又有什么样的花儿能够安守家园、身心俱宁的开放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花儿的开放需要纯净的空气,和煦的春风,温暖的阳光,甜润的雨露。我只知道,只要空气洁净,即使在冬天,花儿也会在大地的胎衣里做出甜美的梦;只要春风一缕,就能将那梦儿吹开,化着一片片的绿,一园园的翠,就会将那梦的心做成一粒粒的蓓蕾,做成一袋袋的香囊;只要阳光乍浓,那蓓蕾就会展颜绽妍,那香囊就会播芬散芳,把大地染得艳丽迷人,把人间熏得温情脉脉;我还知道,只要雨露稍作沐浴,那花儿就会水长山远迎人笑,“百般红紫斗芳菲”!   这才是百花争艳的环境!   谁又在叫嚣“乱世出英雄”呢?   不同的世道,土地是不同的,花儿的命运也是不同的。如此想来,花儿,我将拿什么来形容你?花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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