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船儿悠悠（散文）

　　一条小木船不足10米长，15.5吨，一家8口人，挤在后舱和后艄舱里。后舱为统铺，住着兄弟姐妹6个人，后艄为父母的卧室，也就是正好2个人睡觉的空间。到了夏天小船上到处都能铺张凉席、支个蚊帐就能睡。尽管这么小，小时候我们也就这么过来了，一个大家庭，生活艰难，也不失乐趣。　　 船小，在水中很是轻便，顺风时扯帆，逆风时拉纤，哥哥姐姐行船的主要任务便是拉纤，遇到风大就得使点力气了。船到码头多半是自己装卸，十多吨的货七手八脚倒也不是难事，装卸完毕就得起航奔下一处，息人不息船。那个年代无机械化，陆上能有拖拉机运输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我们这十多吨的小船在当时还是很受欢迎的，尽管有接不完的单，也不过只能勉强满足一家老小的平常生活。　　 里下河地区河道众多，水上运输最为便利，小船常年行驶在串场河、斗龙河、卯酉河、洋河，据家人说我是在洋河边上出生的，从小就喝着家乡河的水，水面清澈见底，可见鱼虾在水底穿梭，乌龟甲鱼在水草丛中信步，淘米的时候总会有上百尾小鱼儿来抢食，猛地将淘萝子一歪定能收获数条，一条条鲜活地跳跃、挣扎着，既不够一餐也只能是逗它们玩玩了事。　　 春天的船儿慢行在家乡河，尤如在画中穿行，两岸长长的芦苇带中野鸡、野兔自由出没，枝头鸟儿欢唱，垂柳戏着河中的鱼虾，轻轻的柔波书写着岁月的诗篇，日落见彩虹，月升水中现，流萤忽闪忽闪似仙子提着的灯笼在水面上漫步，虫儿、蛙儿齐声合唱，渔火点点，提着马灯在船边也能引得鱼儿上跃。童年的船，飘浮在水中，成年的梦，萦绕在船边。　　 夏天是个活跃的季节，木船一刻也不能承受太阳的曝晒，早晚要浇水，太阳上来要铺上草垫，要不然木头就会干裂、漏水。通常每年的夏季还得进厂将木船的里里外外刷上一遍桐油，这样才经得住盛夏的火热。大人们在为家庭操劳的时候我们也有自己的乐趣，脱了衣服赤条条地在水中嘻戏，河蚌、螺丝、蚬子、鱼虾吃不完，鲜活、味纯。岸边的小道上的地衣、树根下的蘑菇、田里的野菜，到处充满了童年的诱惑。　　 秋天的雨水多了起来，碰上发水季节更是运输繁忙之时，再往后，农民的棉花收上来小船便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棉花运输，最喜爱坐在棉花包上捉棉玲虫，享受秋后逐渐失去威力的阳光温暖，从白天到夜晚，用一种单调打发着童年的时光，也催生着来日的梦想。　　 当似雪的芦花满天飘舞，便是里下河冬天的来临，这个季节有一段冰冻期，早上起来首先是用木榔头破开河道中央的冻，然后再缓慢地向前行驶，这个季节是运输效率最低的时候，碰到极寒天气也只能任由小船被冻得结结实实，就连吃水也得破开厚厚的冰层，几个儿时的伙伴则结伴来到冰上跳白果、做游戏，变着法儿快乐着自己。　　 大人们白天黑夜地在为生计忙碌着，但凡我们长到七八岁也会被培养成一名小帮手，在大人的指挥下拿舵，拿得顺利会被鼓励，出了错也免不了被呵斥，好在船家的孩子天生有行船的天赋，在不断的实践中早早地就能出师。　　 晚上，我的梦会伴随着微波的声响甜甜入睡。小船，便是我特定的摇篮，一路将我摇出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