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情】真水无香，岁月不老（散文）

　　时光已漫步到十一月，江南的气温依旧在二十度左右徘徊，秋雨无休无止地纠缠。梧桐叶已差不多落尽，银杏渐黄，溪畔的芙蓉花次第灿烂已有一段时日。　　 这样的午后，三两闲绪，一册旧书，半盏清茶，怡然自得。我慵懒得就像邻家那只胖乎乎的小猫，在文字里缱绻，指尖碰落一些靡靡之音，倾泻于流年的钵盘之上，叮叮当当，陪我看时光不疾不徐，缓慢的老去。那些，曾经的葱茏翠郁，也渐渐随季风远去，被排列到深秋之外。　　 翻阅席幕容的《渡口》：“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知道思念从此生根。”心被微微触疼。你其实一直都在，那张泛黄的照片里，俊朗的少年，纯澈的眼神，略带调侃的笑颜，领口上我故意偷偷放上去那个菊瓣也没掉下来。禁不住，我心生笑意，昼与夜交替着过去，我的白发伴着春秋与日滋生。那些曾经燃烧的热情，也已逐渐熄灭，逐渐降温；而你尚且年轻，还在繁茂葱郁的时光，世事波折未晓。　　 “浮云白日，山川庄严温柔，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年华从此停顿，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读到此处，我竟有些责备诗人，为何如此忧伤，有些花香的故事，正好收藏，有些无缘的天涯，适合遥望。而有些旧时光，偶尔翻阅，还可以寻到曾经年少清婉的印记，那眉间唇角，都藏匿着春花烂漫的笑意，深于心脉，植于丹田。不也挺好！　　 几声鸟鸣打破了寂寂，雨停了下来，风漫过光阴的檐角，几个白蝴蝶扑闪着翅膀，绕着刚盛开的茶梅翩然。放眼望去，远山如黛，近处的香樟，苍绿，清宁，叶尖挂着水珠纯彻，透亮；中间夹杂着的红叶，娇媚，妖娆，那是成熟的况味。一株树，一片叶，皆可洞悉岁月的冷暖，演绎季节的峥嵘，诠释生命的真谛。　　 转过头去，瞥见镜中的草儿，一袭黑底白花的中袖旗袍，长长的红色丝巾轻柔飘逸，刚洗过的头发随意洒落在肩上，盈盈浅笑，羞涩内敛，散淡从容。光阴终究还是偏心了，只让时光兀自流去，却给端然在红尘深处的那个清婉安静且自持的女子，一段怡然的光阴，让她与文字邂逅，让她知道生命的涵义，给她取舍的勇气，让有些断章斩钉截铁地宣告落幕。是啊，生命的源泉永远不会停歇，这世间没有枯萎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爱的心，只有或擦肩而过或携手同行的情。　　 啜一口清茶，温润的感觉直至肺腑，阳光也从云层透了过来，光影透过纱帘落在洁净的地板上，刚浇过水的绿萝莹翠舒展，花影扶疏。明净爽朗自是不必说。风大了些，倒映在地上的树影开始纠结，树叶子却发出哗哗的笑声，麻雀叽叽喳喳像在商量着什么，而天上的白云由远至近在追逐嬉戏。　　 “不能像，佛陀般静坐于莲花之上，我是凡人，我的生命就是这滚滚尘缘，这人间的一切我都希求，快乐啊忧伤啊，是我的担子我都承受。”茶几上放着早几年我手工制作的绢花，在那里清浅。那一年爱人生日，我没有去商场挑选礼物，而是悄悄买来材料，用休息时间亲手缝制了这束百合，几多烟尘，几番涤洗，当时的炫丽已逐渐褪去，经历岁月的颜色淡然温和。是啊，这翻云覆雨红尘，很多时候，我们挽不住时光的流逝。但是，心底里却安于一粥一饭的安宁，喜着那份质朴而真纯的情感。也只有你这般宽厚温良的男子，才让我感到踏实安暖，虽无甜言蜜语的浪漫，却给我骄纵与怜惜，与我赤诚相见朝夕共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来自诗经的词藻，我们都耳熟能详，它质朴干净，带着坚硬的质地，是阅尽繁华后的安然，是灿烂喧嚣后的沉寂。十几年来，我们风雨相携，甘苦共尝，早已血脉相连，稳妥圆满。　　 真水无香，岁月不老。回过神，夕阳西下，安然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它始终是一种清冽的姿态，有着自控且凝重的美。阳台上的栀子结了很多花蕾，将开未开，迎风摇摆，还有那朵百合绢花，带着旧时光里特有的味道，带着尘世的温馨与芬芳，绽放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