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传家宝（征文·散文）

　　　　 春节快到了，我和妻子在房间里收拾整理东西。　　 忙碌之中，忽然听到“当啷”一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一样东西从衣柜里滚出来掉在了地板上：只见它长约30公分、宽约20公分、高约5公分的样子，扁扁的椭圆形状，紫铜做的，平滑光亮的表面上还有一个个小麻坑，补修过的焊锡痕迹隐隐可见……这不是我们家多年没用的水鳖子吗？猛然间又看到它，往事一幕幕如放电影般又浮现在眼前……　　 水鳖子是我们叫的俗称，学名叫什么我也已无从考究。　　 但在我们家的历史，已说不清楚有多长时间了，但肯定是比我的年龄还要大的许多，估计起码应该有近百年的辉煌了。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子女多，住在老式房子屋内没有取暖设备，冬季很冷，每天一早起来玻璃窗上总要结满不重样的霜花。那时，每天晚上睡觉前，母亲都要把烧开了水灌进这水鳖子里……怕烫着我们，外面还要用布包上厚厚一层。然后先将每个孩子的被窝一个一个暖和好，最后再把水鳖子放在最小的一个孩子被窝的脚下……有一次，妹妹病了，母亲把水鳖子放在她的脚下，小弟弟哭闹着又抢了回来……想想那时候，临睡前，兄弟姊妹们总要争先恐后地为抢着用这水鳖子，热热闹闹地玩耍上一阵子才肯休息……现在回想起来，那艰苦又有趣生活仿佛就在昨天！而母亲付出了多少辛劳才把我们一个个一天天拉扯大……寒冷的季节，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多么需要温暖啊！暖！是冬天里最宝贵的东西，可妈妈却把它送给了我们，现在回想起来挺后悔的，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让妈妈也尝尝这水鳖子的温暖呢……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里日子过得很苦，家里穷的常常几张嘴难填饱，爸爸好几次对妈妈说，把那个铜水鳖子卖了吧，换回点儿钱好孬能给孩子们买点高价粮回来啊！妈妈始终不肯同意，只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另想别的办法吧……就这样，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尽管搬了好几次家，但妈妈仍像看宝贝一样，坚持一直把它保存在身边。　　 我是长子，结婚后有了孩子，母亲把水鳖子交给我，并一再叮咛说，小孩子睡觉时放在他的脚下保温、暖和，长得快……我感动地流泪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管了这一代还要管下一辈啊！　　 又是二十多年，我的儿子也长大了，也结婚生子了。可当我也准备把这水鳖子再交给儿子时，发现小孙女脚下早已放好一个五彩斑斓非常漂亮又柔软的热水袋了……而且家家都住上楼房了，房屋内还有暖气，其实那个热水袋也很少有机会能派上用场了。　　 儿子说，现在没有再用这土玩艺，爸爸，扔了吧！　　 我没有吱声。　　 后来，我也搬了几次家，几经犹豫始终都没有舍得把它丢掉，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用布把它包起好放在柜里。我总想：父母尽管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宝贵财产，但给我们留下的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这艰苦奋斗的作风是我们永远不能丢掉的精神食粮，留作纪念吧！所以一直保持至今。　　 我双手捧这个“古董”呆坐许久：历经了近一个世纪的洗礼，水鳖子的颜色，已由深红色退化成了褐红色，虽经过几次补修，但它丝毫没有到影响它的功能，还是那么结实发亮泛着红光……尽管它和那些新式家庭用品摆放在一起，显得那样陈旧与羞涩，但它却异常显得弥足珍贵啊，也从一个侧面也见证了改革开放来人民生活水平的变化……　　 说来也怪，就在那天晚上，天气忽然变得特别冷。　　 我站在窗前，望着那皎洁月光下对面房屋顶上的皑皑白雪，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不时地从房檐飘洒下来。不知谁家养的小狗在外边冻得“嗷嗷”直叫，拉上了窗帘，回到屋里，把水鳖子捧了出来，学着妈妈样子小心地灌满了开水，再用毛巾包好后放在了被窝里……　　 那夜，我很快就入睡了。梦见了逝世多年的母亲又和我们在一起过年了，老人家见到了水鳖子依然完整无损，依然散发着温暖的“传家宝”，非常欣慰，我也非常高兴，那“嘎、嘎”地笑声，把在酣睡中妻子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