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白开水（散文）

　　嗨，你想要喝点什么？咖啡？可乐？奶茶？果汁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朋友总会这样问。　　 而我的回答从来都是“一杯白开水就好”。　　 待到慢慢熟悉起来之后，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朋友便不会再问我要喝脉动、冰红茶还是果粒橙，而是很贴心地替我准备一瓶农夫山泉。“农夫山泉，有点儿甜，”这种甜味儿恰好印衬了彼时彼刻放松的心情，和有情人共度美好时光，口渴的时候，拧开瓶盖喝一口，任由水珠儿在舌尖上跳舞，游玩的劲头儿似乎更浓了，然后对着阳光扮个鬼脸，便觉得很满足很满足了。　　 不过，也有很多朋友很不理解，也经常被问到“咋的啦，怎么就喜欢白开水呢，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有啥好喝的？”每每这样的时候，我总是头一歪，然后一脸得意的望着他并用调皮的语调告诉他：“不仅仅是喜欢，而是偏爱。”　　 偏爱有很多，比如在周而复始的四季中，我钟情于凛冽的冬和热烈的夏。冬的苍凉和萧瑟其实隐逸着一种孤独的美，尤其是落了雪之后的世界，安静、纯洁、浪漫，唯美。而与冬相反，夏是张扬的、是狂妄的、是火爆的、是亢奋的，恰如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浑身上下散发着魅惑的光，只要看一眼，便喜欢，便沦陷；又比如对于人的偏爱，有些朋友可能第一次交流之后便不会再想有交集了；有些朋友可能对你很好，而你总是淡淡地回应，显得客气，举手投足间表现得很有礼貌。而有些人，即使其他人都觉得他不怎么样，你却会放下所有戒备，跟他诉说你所有的故事。又比如对于服饰的偏爱，有些人追求时尚潮流，喜欢吊带露脐装，有些人却偏偏喜爱复古元素，襦裙裹身，披帛绕臂。偏爱这个话题说来太有趣，世间万物，彼此都可以成为偏爱的对象。惜于笔墨，在此就不多作赘述了，还是接着谈一谈我所偏爱的白开水吧！　　 很多人觉得白开水生涩无味，喝的时候味蕾得不到满足，舌头便开始叫嚣，于是想方设法儿在水里加点儿什么。倒一些蜂蜜进去，它就变成了蜂蜜水，投几瓣玫瑰花进去，它就成了玫瑰花茶，飘几片荷叶儿，它就成了荷叶茶，放一些红枣、枸杞、冰糖、桂圆、葡萄干等进去，它就变成了八宝茶。如此折腾一番，确实好看也确实较之前有味儿了。有一小部分人是坚决不喝白开水的，就像我父亲，喝惯了浓茶，连吃药也不肯用白开水。但我也相信，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样，始终如一地喜欢白开水，喜欢它隐约的生涩，喜欢它纯粹的质感。　　 记忆中的白开水有记忆中的味道，六岁那年一个夏日的午后，全家老少全体出动去地里收割麦子。大人们挥动着镰刀，脸上的、身上的汗水顺着皮肤的纹理一路下滑滴到泥土里，泥土也仿佛得到了滋润似的，心满意足地裂开了嘴。在太阳底下干活，不仅仅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受罪，嗓子也是极容易冒烟的，不过有我们这些小孩儿，凉白开的供给是源源不断的。　　 正当大家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那人在喝脏水”。我寻声望去，就在离我们不远处，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爬在路边上的积水坑里吸溜着脏水。“别喝了，到这儿来喝干净的水。”不知是二叔还是三叔朝着那人大喊，而我也立马起身准备送白开水过去。只是，他或许听到喊声了又或许压根就没有听到，依旧平铺铺地趴着，专心致志地吸溜着，等到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喝饱了，抬头看看我，说“不用了，这水，虽然脏些，但是解渴，其实也挺好喝。”说完，他满意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站起身来带着满足的笑容敞开步子向前走去了。关于这个白开水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开始，但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却觉得永远都不会结束。虽然我手心里捧得白开水他一口都没喝，但是，我相信他喝到的一定是他记忆中的最美妙的味道。 　　 喜欢白开水的人并不就是寡淡无趣的，我爱闹也爱笑，爱旅游也爱独处。白开水是一种口味的选择，却也是人生态度的折射。诚然，我的内心是安静祥和的，我向往的生活不过分热烈但也不是平淡无奇，朴素中流动着淡雅情怀。如果和一本书虚度一整个下午，如果和一架筝相伴一整个青春，然后有一颗不悲不喜无畏无惧的心，有一帮相顾无言莫逆于心的密友，有微微想起便觉温暖的恋人，如此容易满足，哪里还需要五彩缤纷的点缀？　　 炎夏逼近，酷热难挡，朋友，你要来一杯凉白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