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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听雨

时间:2021-05-17 00:27
火币网   清晨,雨淋漓而至,像一个久违的老友,轻轻敲扣着我的心灵。索性打开窗户,邀它进来,纳入一室清凉,任心灵浸没在无边的雨幕中。   喜欢雨,喜欢一个人在檐下静静地听雨。小时候,我是个安静的孩子,每逢下雨,我就听话地跑回家,默默地蹲在屋檐下看雨。稀稀落落的雨点,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坠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窝,激起一片烟尘。一会儿,地面有了浅浅的积水,密密的雨点随风落下,溅起层层叠叠的雨花,像一朵朵单瓣的白梅,绽放着,凋谢着,循环往复,十分壮观。   目光上移,亿万条雨线织成无边的水瀑,从空中坠落,落到乡村一所所草屋上,继而沿着屋顶的麦秆流下,形成一股股银亮的蚕丝,齐刷刷地挂在檐下,仿佛一挂晶莹的水帘,小小的心灵常常因此涌起一阵阵兴奋和激动。   待雨势渐小,檐下的水帘变成了断线的一粒粒银珠,缓缓滚入我预备好的瓶瓶罐罐中,那声音或沉闷或清亮,似钵鸣如玉碎,构成一曲轻重有韵的乐曲,深深幸福着我的耳鼓。   稍大些,一座座红砖瓦房逐渐走进了乡村的历史,低矮的草屋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在我眼里,红色单调的瓦屋没有了草屋上那翠色的青苔,没有了迎风招摇的狗尾草,没有了袅袅升腾着的炊烟,也就没有了草屋那曼妙的诗意。但是,就听雨而言,瓦屋却比草屋更有灵性,那鳞鳞瓦瓣仿佛是雨的专属乐器。   听,雨来了,沙沙沙,细细密密的,仿佛怕惊扰了檐下的燕雀,和着悠悠的风,在瓦片上发出扬琴般清凌凌的颤音。雨势加骤,琴声也慷慨激越起来,如万马奔腾般狂野,似两军交战时鼓点的激昂。此时,雨水在瓦片上欢舞着,跳跃着,顺着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如同一道道小瀑流,欢闹着汇入檐下的排雨沟。雨势渐缓,琴声也跟着减弱,像一场精彩的演出临近谢幕,缓缓弹奏着尾音。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场次,演出的乐曲也就不同,或轻灵,或清扬,或舒缓,或激昂……谁能想象,这世上最美妙最富内涵的乐曲,竟是雨和瓦合奏的自然交响乐啊!   就在这种红砖瓦檐下,我耳闻目睹了一场场来自天籁的音乐盛会,在一场场盛会中,我不止一次地听到了檐下那一窝黑燕合家团聚的场景,看到了从檐角飞出的雨滴在空中画出的彩虹,感受到了疏雨滴梧桐的凄美韵致……在千万朵瓦片中,我静静地享受着一个人的音乐和幸福。   然而,推土机隆隆地驶来了,顿时,墙倒屋塌,无数瓦片从高处跌落,那沉闷的破碎声仿佛是它们最后的绝唱,在尘埃中定格。推土机开走了,一切都成了废墟,片片红瓦化成砾土,院中的老桐已被肢解,檐下的燕子在空中悲鸣,而我独享着的一首首自然乐曲也戛然而止……眼泪,除了眼泪,我还能用什么表达自己对老屋的依恋?   雨点儿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我的窗棂,窗外,雨淋漓酣畅,织成无边的雨幕。而呆立在钢筋水泥构筑的楼宇中的我,再也听不到那自然有韵的乐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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