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媳妇

　　肖老汉收到儿子阿龙的信,得知阿龙在城里相了对象,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甭说有多高兴,阿儿要父亲进城和未来的媳妇见见面。“龙崽,你相好了,就中呗,”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肖老汉还是决定进城去相相.　　 听说阿七在城里相了媳妇,村人立即议论开了,人们纷纷猜测,阿七相的媳妇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品性也好,会孝敬大人.乡里人知道,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城里的姑娘十个九个挑剔.村里少新闻,一有好消息便奔走相告,也喜欢七嘴八舌地议论婚姻喜事.特别是肖老汉,妻早逝,自已身体也虚弱,干不得重活累活,能够把相依为命的儿子阿龙养大成人,并且供给读完大学,真真是十分不容易呀.　　 阿龙高中毕业那年,正好十八岁,这个年岁,在乡下正是相媳妇的黄金时间,看到同村与阿龙同龄的后生仔接二连三,一个个相了媳妇,就剩下阿龙,肖老汉心里发愁:咋给龙崽相媳妇呢?　　 乡下要相个好媳妇可不是容易的事,不说其它,光聘礼就得上万,肖老汉给妻治病,花去很多钱,欠下不少债,最后人财两空.无奈阿龙在学校读书,成绩忒优秀.为了支持儿子读书,又东挪西借,家里己经一贫如洗,再要拿出聘礼,肖老汉己经无能为力.因此,每每有人问及阿龙的婚事,肖老汉就唉声叹气.　　 “肖老汉死冒卵用,人家云斌家的水华仔,还在十六,他爸就给相媳妇了,阿龙都快二十,再不相,往后恐怕难罗!”村里多数人是同情肖老汉,但是,也有人非议肖老汉.　　 面对人们的非议,肖老汉直觉抬不起头,怕出门怕见人怕听非议,常常一个人闷坐家中,眼泪啪嗒啪嗒像断线的珠子,扑漱漱地流.　　 好在阿龙读书争气,高中毕业顺利考取大学.　　 为了支持儿子读完大学,肖老汉振奋精神,承包了村里一口水库,养鱼养鸭,发展养殖业.运气还好,几年下来,不仅供阿龙读完了大学,还清了欠债,还稍有积蓄.阿龙二十四岁,肖老汉决计给儿子相媳妇.　　 阿龙假日回家探父,父问：“七崽,年岁不小了,相了媳妇么?”　　 阿龙摇头.　　 “抓紧罢,不然,年岁太大了,怕过村少店罗!”肖老汉提醒儿子.　　 “爸,那事我会留心,你甭管了!”阿龙每每都这样搪塞父亲.　　 次数多了,肖老汉自觉没趣,以后就少问了.　　 不知不觉,又几年过去了,阿龙二十七八岁,已近古人说的而立之年了.水华的崽娃都背书包上学了,肖老汉见了,偷偷抹泪.这些年,肖老汉虽然极少过问儿子的婚事,但是,他并没有怠慢,阿龙回家背的包,肖老汉总找机会,悄悄翻看,希望能发现姑娘的照片或信什么的,可是,总是,一无所有.肖老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儿子相了媳妇的喜讯.　　 装了一蛇皮袋儿子喜欢吃的红皮白心甜薯,到银行取了陆仟元钱,肖老汉兴冲冲乘车进城.　　 十多年没进到城里,城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路拓宽了,旧房不见了,到处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肖老汉倍感陌生与新奇,一边走一边东看和西瞧.走到一家时装店前,肖老汉背薯袋的肩膀有点麻,,没往后背看就把袋摞下了肩,碰着了一位姑娘,弄脏了姑娘的裙子.姑娘长相甜美,但是杏眼圆瞪,出口成脏：“乡巴佬,没长眼睛呀!”　　 你们城里人有咋了不起?肖老汉一听姑娘骂他乡巴佬就火.但是,肖老汉没有发作,忍住了,男不斗妇嘛,少嘴硬少惹祸.肖老汉走到一个柜前,见女人衣裙各色各样煞是好看.肖老汉心想:要是晓得女媳高矮胖瘦就好,买一件作见面礼多好呀.服务员见肖老汉走到柜前,微笑问：“买衣么.老人家?”　　 “噢.”肖老汉吱唔点头.　　 “给谁穿?”　　 “我儿媳妇.”　　 “年龄多大?多高?胖还是瘦?”　　 “还没过门,不晓得哩!”　　 正说着,刚才骂肖老汉乡巴佬的姑娘过来,招手叫服务员过她哪儿去.　　 服务员为难.　　 “他不是买东西的,别浪费口舌与时间.”姑狼不屑说.　　 “我先买.”肖老汉不服气,叫住服务员.　　 “别理他,瞧他样儿,是买女时装的?”姑娘更强.走过来拉服务员.　　 肖老汉使蛮,站立服务员与姑娘中间,姑娘惊慌叫喊：“死老头,耍流氓呀.”　　 正吵着,忽然急匆匆奔来一个人,姑娘像拾到救命稻草,哭着奔向那人：“”那老头耍流氓.”　　 那人一看老头,大喊：“爸,是你呀!”姑娘见了脸红耳赤.　　 肖老汉问：“七崽,她就是你相的媳妇?”　　 阿龙点头.　　 “七崽,我见她了,我回去吧.”肖老汉说完转身就走.　　 阿龙追拦.肖老汉不肯止步,说：“七崽,你相的这媳妇,瞧不起我们乡下人罗.”　　 阿龙回头瞪眼呆若木鸡的萍萍,继续追拦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