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 主页 > 诗文鉴赏 >

【流年】裹小脚的孔奶奶(散文)

时间:2019-11-05 10:53
     小的时候,裹着小脚的老太太随处可见。只要家中是“祖孙”三代的,“奶奶”大多是裹脚的老太太。同班同学当中的“小二”“媳妇”“狗蛋”“傻驴”的奶奶,都是用布帛缠裹起来的小脚。其中唯有“媳妇”奶奶(孔奶奶)的脚有点独特,既说不上是无缺、完美的“三寸金莲”,又称不上是完整、无憾的大脚。   在班上,媳妇与我是最要好的小伙伴,两家又是前后院的邻居,时常在一起玩耍。听他说,他的奶奶,原来可是大家闺秀。孔奶奶家里的几个男人都是行伍出身,他的三舅姥爷和冯玉祥还是拜把子兄弟。那时家有良田几百亩,有钱、有势,在周边乡村方圆几百里地,赫赫有名。可想而知,孔奶奶的脚大些也不足为怪。   上千年延续下来女性缠脚的陋习之所以盛行,只能说明女性当时的社会地位低下,做为家庭主妇,也就是家中摆设的花瓶而已。这一点,估摸是造物主马马虎虎的把人世间男、女的长相给弄颠倒了。原本动物中都是雄性长的美,像鸡、像鸟、像孔雀、像老虎、像狮子……并且都是“雄性”追逐“雌性”。唯独人是女性美,男性丑。而且是女追男?还是男追女?糊里糊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媳妇”的奶奶则不同,泾渭分明。她气质高雅,知书达理,诗、琴、书、画,样样精通。身不由己的就会使人“刮目相待”。   不知是何缘故,每次我和媳妇在他家做作业时,她老人家总爱打岔分散我的注意力。一会问起我的母亲在家里缝补衣服不;一会又问起我父亲上下班是骑车子,还是走着去;要么问起我一天三顿饭都吃些什么……看似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实际上言外之意,就是想多探听一下,我的母亲到底会不会做“针线活”;我父亲作为“大干部”其享受的待遇又如何;我们家富裕的程度又是个什么现状——我是有问必答,从来都不遮遮掩掩,敷衍了事。这其中的原因是,除了孔奶奶时不时的会给我块大白兔糖吃外,在我心目中,孔奶奶不仅仅是位有心人,更是位了不起的老人。   后来没过多长日子,我母亲或许觉察到我对孔奶奶颇有着亲近、情切的好感,特意嘱咐我哪天邀请孔奶奶来我家串串门。我心领神会,再后来孔奶奶便成为我家一来二往的常客。   一到春节的前两天,孔奶奶就即兴挥毫泼墨的写上几副对联,差使媳妇给我家送来。我母亲也总会把家里备的年货,像大红枣、瓜子、花生、糖果给媳妇包上一些回赠给孔奶奶。   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年,在母亲过生日的时候,孔奶奶专心致志的画了一副“老鹰”的水墨画,馈赠于我家。这副画中几只“老鹰”站立在青松翠柏枝上,背景的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些起伏相连的山峦,煞是壮观。那些天母亲很是欢喜,赶忙找人把画装裱起来,悬挂在我家客厅的正中央。   孔奶奶有个看似不起眼的毛病,灶台上的活计她从来不管不问,直白的说,她就不会做饭。至多摘摘菜、洗洗菜什么的;偶尔也抹抹桌子、板凳。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在家里她是至高无上的“人物”,孔家人“孝道为本”,像敬神一样敬着她。   由于出身豪门世家,孔奶奶藏有很多金银首饰,三年自然灾害那会,给收“破烂”的收去不少。一把金镯子也就值个几元钱。有一回,孔奶奶大大方方的给了我二角钱,叫我没事时看小人书去。当时给我兴奋的立马向她鞠了个躬。那年月二、三斤面就能换辆自行车,二角钱对于孩子们来说,已是天文数字了。   没过几年,赶上“破四旧、立四新”的风口,红卫兵小将对于家庭出身不好的大多都要抄家。十几个人在孔奶奶家翻箱倒柜的搜查了一遍,把她们家的“珍珠玛瑙”“珠宝玉器”等老物件,统统给没收了。更使人毛骨竦然的是,在查抄的过程中,意料之外的发现他们家,竟然还完整保存着七、八张媳妇的舅姥爷和冯玉祥合照的相片(那放大的相片足有半个脸盆那么大)。其中一张使在场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媳妇的舅姥爷和冯玉祥骑着高骡大马、扬威耀武,可夹在中间的那个人,竟是罪孽深重的“蒋委员长”。   从那以后,“媳妇”家就结结实实被戴上了“黑五类”的帽子。可孔奶奶仍旧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如同啥事也未发生过一样。迫于无奈,为了避嫌,孔奶奶的那副“老鹰”画佳作,我家也只能忍痛割爱的焚烧掉了。或是不太清楚事态的后果,或是念着孔奶奶对我的好,我依然如故的去她们家串门,孔奶奶那不同流俗的品质,还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几年,裹脚老太太不见了,但人们的审美观好像更庸俗了。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芸芸众生之中,无有几人知晓。   “大脚没人要,小脚一裹几千年”——现在的女性为了增色,梦想“瘦骨嶙峋”,费尽了心机,吃尽了苦头。   今天去“脂”,明天拉“皱”,后天隆胸……哎!还是“造物主”的错,让男人变的“美丽”点,再去追求女人不就得了吗?

------分隔线----------------------------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