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那个让我印象深刻的男人（散文）

　　生活中总有一些人，让我们本不想铭记，却又偏偏印象深刻。只是这样的印象深刻，与美好无关，也不管怀念的事。　　 那晚，我习惯性地把一袋生活垃圾扔到垃圾箱后，准备返回租房。在路上，我慢慢走着，这时，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听到那熟悉的说话声音，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于是我想近距离看看，以求证自己的判断。当我走近了仔细一看，看清楚了那张丑陋的脸后，我的心里猛然间产生了不适感，对，就是那种靠近了恶臭熏天的垃圾箱后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男人只顾和那个卖卤菜的摊主侃侃而谈，时而发出刺耳的笑声，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旁边有一个陌生女人对他怒目而视。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个女人因为他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而让她在顷刻间想起了一件往事，并由此对他产生了厌恶，把他视同夜色中的妖孽。　　 那个女人就是我，我就是那个男人没有发觉的，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对他鄙夷不屑，把对他的憎恶写在脸上的女人。　　 看到这个身子干瘦得如同豆角架一样的男人，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这个眼睛里满是市侩狡诈的男人，我就自然而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那年，我们从成都搬来这里还不久，对周围人的感觉还好。这是在半山腰上建立起来的城镇，我们以为这里民风一定非常淳朴。　　 那个男人第一次到我们酒坊来问我们有没有酒糟，那时我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这个人嘴巴挺甜，和我们夫妻并不熟，却和老公聊得起劲，还称兄道弟的，貌似很热心的一个人。　　 后来，他又到我们的酒坊来了几次。随着我们对他放松了戒备之心，他便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他要讹诈我们了。当老公为他把酒糟装好袋，准备找他要钱时，他竟然说他老婆早在头一天就已预付给我们了。　　 这其实已经证明他明明是想耍赖，因为我们连他老婆的影子都没见过，根本就不认识他的老婆。　　 开始，老公以为他这样说是无意识的，只当他记性不好，或许是存在什么误会，老公还是耐心跟他讲清楚我们并没有收过他老婆的一分钱。他见我们坚持要他一手交钱，然后才能让他拖走酒糟，见我们不钻套，他又改口了，谎称是他自己搞错了。他最后还是老实付了钱。就这样，他第一次想讹诈我们的计划落空。　　 又过了一些日子，这个男人又打鬼主意来了，他还是想讹我们，竟然又搬出上次玩的那一套把戏，还是鸭子死了嘴巴硬，硬是故作镇定地说我们早就在什么时候已经收了他的钱。他甚至在说话间流露威胁我们的意思。老公并不惧怕这种外强中干的家伙，对他义正词严地警告了一番。老公对他说，你若继续这样讹诈我们，我们会马上报警，别以为我们不敢。　　 见老公不仅不吃他那一套，反而毫不惧怕他的恐吓，这个卑劣的男人连酒糟也不要，骑着电动车灰溜溜地跑了。　　 这个男人本以为我们外地人好欺负，没料想我老公也不是吃素的。我老公与他几番斗智斗勇，让他最终因为心虚而失败，他最终没从我们这里捞到半点便宜。他讹诈我们没成功，反倒让我死死记住了他的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　　 回到租房，我告诉老公，说我见到了几年前到我们酒坊讹诈我们的男人。　　 “你记忆还蛮好，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这个人的长相，我都不记得他的具体样子了。”老公说。　　 “那当然，这个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记得，谁叫他那么缺德。对这种人，谁会刻意记在心里？他若不是讹诈我们，说不定我也早把他忘了。每年到我们酒坊买酒和买酒糟的人那么多，我也不是个个都记得。这个家伙之所以让我印象深刻，还不是因为他的坏吗？”　　 “嗯嗯，这倒是真的，那家伙确实太可恶了。”老公说。　　 其实我并不认为记得这样的人渣是什么好事，这样的好记性反而让人添堵。只是大脑有这样的记忆本能，也叫我没法。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只记得那些善良的人。　　 那个男人如果知道我在见到他后，会对别人说“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记得他的样子”，他会怎么想呢？　　 如果他尚有一点羞耻心，我估计他多少会有一点尴尬。只是我也无从得知他还有没有羞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