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换房（散文）

　　　　 又换房了。　　 二十多年，工作单位没换，倒是房子换来换去，由泥土房换进了高楼，由青春年少换成了满面沧桑。不是没有上进心，也不是没有追求，只是习惯了一个地方，习惯了简单的生活模式，同样的工作，总以为换在那里都应该一样。身边的同事换来换去，大都换进了县城，身旁的孩子们换来换去，刚来时满脸稚气，送走时意气风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年遇见的孩子都成了现在孩子的父母，岁月也在无意之中换掉着我的感情，换掉了我的一头乌发，唯一留下的便是由苦到甜后的满足感，虽然有时候会遭遇风霜，但常言说得好，“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管怎样，还是多了一份对生活的淡定与从容。　　 1996年，前脚跨出大学校门，后脚就被分配到现在这个单位。那一年，我们学校刚从职业中学分离出来，教师宿舍紧张，办学条件甚为艰难，所以两人合住便是常态，又加上我刚刚工作，一无所有，自然就没理由独居一室。说起来，我工作的时间竟然与我们学校的年龄如此地吻合，也就见证了学校的变化与发展。那时，我被分配到学校东一排最靠边的房子，前有位置较高的商品房遮挡，终年不见阳光，自然阴暗潮湿。最苦的是，一到秋天，屋外大雨，屋内小雨，不偏不正，漏水的地方就在炕上。那时老师宿舍里是货真价实的泥土炕箱，上面搁置几页木板，想要搬动是不可能的，只能这样凑和。慢慢地，终于一个人可以住上一间房，位置没有变化，只是多了一份自己的空间。有了自己的房间，便会考虑起自己人生的第二件大事，结婚成家。当时，能买得起楼房的人多是家底厚实的城里人，像我们这些出生在农村，靠自己的努力挣份工作已属不易，想买楼房简直是个梦。所以，大多数老师成家都是在单位的房子里，我自然也不例外。也许，只要心中有爱，只要家有温度，结婚成家住在那里都有春天。　　 到了一九九九年，正好赶上国家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给各个乡镇中学投资建造教学楼，以学生为主体的四层教学楼短短两年时间投入使用，学生是住进了楼房，不过学生住的楼房冬季取暖依旧是铁炉子，我们依旧是在漏水的老房子里轮转着。　　 接着，因为每年人事调整，加上工作时间累积，具备条件后就可以换好一点的房间，才从东一排转到了东四排，这里阳光比较充足，人气也旺，美中不足的是和东一排的房子一样，老旧漏水，窗户太小。在这里，一住又是两三年，然后搬到了中二排，这里可谓是学校最中心的位置，房子是老房子，是由原来的学生教室改版而成，感觉自然宽畅了一些。但和原来一样，也和住在楼上的学生们一样，冬季取暖用的是铁火炉，房墙内四面灰墙，地面砖地，遇到放假归来，潮湿不可避免，最可气的是，一到冬天，老鼠就会找上门，有时梦中就会被跳舞的老鼠叫醒，彼此对望半天，然后以老鼠溜之大吉而告终。　　 随着学校条件的不断改善，土木结构的瓦房在推土机的威力下慢慢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也许是因为住过，所以有过回忆，也许是因为生活过，所以留下过感情。那些房屋早已走入历史，可是毕竟留下了我工作和生活过的足迹，毕竟留下了我大好的时光，想起它们，心中还是会生出许多温暖。　　 学校最早的宿办楼建成了，它的位置正好在我以前住过的东一排和东四排的最东侧，外面靠着街道，只有两层，一个出口。楼房没有体面的外表，况且设计也不是多么合理，但毕竟是楼房，而且也只有我们这些老资历者才可以享有，我从中二排搬到了东宿办楼上最北的一间，距离楼道出口大约二十多米长。当时搬进了楼房，总以为是学校给予的照顾和奖励，心里倒是装满了感激，工作也更加努力。　　 第一次住进单位的楼房，我却经历了人生最难忘的一件事。那是一个闷热的中午，我躺在床上，还无睡意，随手翻着一本书，可身下的床左摇摇，西晃晃，还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听楼道有人喊着地震了，我赶快下床穿好鞋子，刚打开房门，人已经走不动了，好在旁边一男同事顺手拽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往前冲，边走边说，咱们这楼是危楼，有可能倒塌。我尽力跟上他的脚步往前挪，说实话，因为没有经历过地震的灾难，况且旁边还有人，所以心里也没慌张。等到我们晃下楼，我都想爬下了，可地不晃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住在下面房子里的同事早都跑出了房间，几个人拉在一起了。好在只是大地晃了一下，一切都还完好，也唯有在困难面前，也才能见证同事之间的真情。这栋宿办楼不久后又闲置了，而且现在还在那里存在着。　　 当西宿办楼建起的时候，我就从东宿办楼搬到了西宿办楼。西宿办楼比东宿办楼自然要上档次，楼的高度增加了，住房数量也增加了，随之也热闹了起来。虽说是楼房，可是没有水，想要用水，自己往上扛，想要倒污水，自己往下提。没有暖气，冬季全都是铁火炉，自己生火取暖。但也住着舒心，因为比起最初的泥瓦房来，条件是好多了，所以心里还是感觉挺好的。　　 今年，又换房了，搬到了师生公寓楼。一个刚刚建成不久的六层楼房。这里水电暖齐全，楼上有水房，卫生间，冬季有暖气，比起之前的住房，似乎又上了一个档次。一个乡镇中学能有如此好的待遇，得力于近几年国家对农村教育的大力投资。 房子从阴暗潮湿又漏水的泥瓦房换到了阳光充足的泥瓦房，从明亮的泥瓦房搬到了原始的住宿楼，又从低层次的住宿楼彻底搬进了宽敞明亮的住宿楼。房间设施一天天变好，学校办学条件也在一年年变化，由原来的一写到底转化为多媒体教学，由原来单一的课堂教学转化为形式多样的百家争鸣。　　 参加工作二十多年来，住房条件慢慢变好，学校发展规模也在靠近县城中学，生活水平不断在提高。就这样，房子换来换去，岁月也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我的青春，换掉了我的一头乌发，也带走了我的半生光阴。经历了许多，也看淡看透了许多，如今留给我的只是对人生的淡定和知足常乐的坦然自若。　　 也许是因为有过曾经的辛苦，方才可以体会到如今的幸福，也许是因为经历过许多不易，方才可以看透世事的不可预测与意料之外。人活着，本就不易，经历多了，走路久了，才发现，生活总是在向着美好的一面发展，总是朝着春暖花开的季节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