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故土情深（散文）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大舅一直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人。七十年代从农村考上大学，在一个叫西安的大城市工作，听母亲说是设计飞机大炮的设计师，而舅妈是火车列车员，据说坐火车不要票。我上学时，经常看见母亲收到从西安寄过来的家书，有时是让母亲转给姥爷姥姥的生活费，因为母亲在小学教书，很容易收到信。那一沓沓的家书也是游子眷恋亲人和家乡的无尽的寄托和思念。 　　 从小到大大舅就是我的偶像，我们家的相框里装满了姥姥姥爷还有大舅一家在西安的合影照，让我对此向往不已。大舅兄妹一共七人，在那个艰苦卓绝的年代上学一直是很奢望的事，只有他上学成才到了大城市工作，其次是母亲高中毕业当了老师，吃上了商品粮，成了一大家的骄傲。 　　 我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去大舅家参加表姐的婚礼，2000年的春夏之交，刚十九岁参加工作的我和母亲还有二舅三舅以及表兄弟们到了那个我梦中多少次向往的世界四大古都之一的西安。也是那一年我平生第一次吃火锅，并且还闹了笑话，羊肉卷没有下锅涮直接送嘴里吃，还说火锅不好吃。大舅没有笑话我，给我们讲怎样涮火锅吃，还领着我们去各处游玩，听说我喜欢书法，还专门带我去了西安碑林。在古城巷尾，在鼓楼雁塔都留下了我们串串足迹。 　　 近几年，退休在家的大舅常打电话给我们，说现在更有时间陪着老家的人了，希望大家常去他们那儿玩。大舅一直身体稍胖，心脏不好，听母亲说安装了一个电子起搏器，除了老家办事，他得少回家，毕竟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回一次家不容易。2018年春节，我的三姥爷办三周年，大舅拖着病体回到老家。办完事，吃过午饭，我们一大帮亲戚在三舅家聊天，大舅这次回来明显和以往不一样，头发几乎全白了，说话也很慢，他招呼他的十几个孙子、外孙们，说要一个一个介绍一下并且每人发一份压岁钱。孩子们很懂事，爷爷、舅爷叫个不停，稍大点的孩子推辞不要压岁钱了，老舅不同意，说准备了，每个都有份。看到满堂儿孙，老舅老泪纵横，说：“以后回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老人们都不在了。还有大姐和三妹去世时，我也没有回来（其实是过后才告诉他的，怕他伤心），心里很是愧疚啊！”我帮老舅擦去满脸的泪水，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了。顿了顿，大舅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你们这些儿孙们要好好孝敬父母，这一家我现在是最年长的，我知道当年我上学，大姐还有你们几个兄妹放弃上学的机会，拼命干农活供我读书，我得感谢你们。现在我们都老了，儿孙们也都成家立业了，我也很少回家和大家走动，只是希望你们做儿女的都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做一个孝顺的媳妇儿，不要惹老人生气，不要让我们说不起话！”……那一天老舅说了得多话，仿佛要弥补多年不在家的缺憾。天快黑了，老舅第二天还要坐车回去，我们才依不舍地告别回家。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一个多年漂泊的游子，面对亲情哭得像个孩子，面对儿孙谆谆告诫。只是我每当想起大舅的那句话鼻子便酸酸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我回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我们见一次就少一次了，希望你们都做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孝顺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