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花事（散文）

　　　　 很小的时候，至少是读了几年书，认识了一些词语之后，知道了“昙花一现”这个词，于是在了解了这个词的本义和喻意之后，对昙花竟有了几分惦念，只是，几十年的光阴中，虽无刻意追求，但命运也一直未能让我如愿，因此与昙花始终未能谋面，也不晓得这昙花的枝枝叶叶、特别是花朵该是什么样的。　　 去年，妻子从别处移植来一盆花，告诉我说是昙花。初听时我很惊喜，是么？是昙花？是那个我惦记多年的昙花吗？我不禁快步向前，俯下身子仔细端详。这是昙花吗？那么大名鼎鼎的它就这幅稀松平常的模样吗？三四根各自独立的茎秆，每个上面托着一两个嫩绿肥厚的叶片，顶部略显鹅黄，外围还有对称的波浪状凹凸，在凹缺部分似乎还隐藏着稀稀拉拉的毛刺。那叶片由于过分硕大沉重，显得力不能支，于是上面的一部分便耷拉下来，显得无精打采的。也由此，我对它失去了兴趣和热情。　　 前些天，那叶片的凹缺部分伸出些突起，然后这突起一天天的放大，进而有了骨朵的模样。这些骨朵开始的时候都是无精打采的，好像颈部支撑不住它的重量似的，都向下耷拉着。再后来，不知吸收了什么营养，使得它的颈部有了力量，让那些骨朵终于骄傲起来，勇敢地昂起了头颅。于是我知道，这难得一见的昙花要绽放了，于是便多了几分兴趣和期待，便有事没事的都要看它一眼，生怕错过了那短暂的昙花一现。　　 晚饭时，那昙花的骨朵终于包不住了，那薄薄的叶片从外到内一层层的绽裂开来，并一点点地放开，呈现给人们的是那么的洁白纯净。稍后，大概两个来小时，深藏其间的鹅黄色花蕊露出庐山面目，它就像一个初生婴儿一样，用它那纯洁好奇的目光注视和打探着全新的世界。于是，这个夜晚，我便无心欣赏电视节目，也顾不得键盘上的敲打，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赏花、拍照上，并把这昙花绽放的每一个过程都以微信的方式传给亲朋好友，与大家分享这份新奇与快乐。　　 可惜的是，这昙花的花期真的很短暂，从开始绽放到完全盛开仅持续了5个来小时，午夜过后，它就开始闭合了，颈部也一点点向下弯曲，次日，随着黎明的到来，太阳的渐渐升起，逐渐完成了闭合程序，进而开始萎缩。　　 古人造字真的很有意思，譬如“染”字，这三个部分就表示了染色需要用木柴点火把水加热，反复染多次的复杂过程。而“昙”字呢？它本身似乎没什么意义，只有和“花”字结合了才有了实际意义，你看它是“日”藏在“云”上，很显然此时不容易看到日，也因此才说明了昙花一现，难得一见的本质属性。因了这个属性，它还有了月下美人、月来美人、夜会草、鬼仔草等许多别称。　　 常言说，物以稀为贵，这昙花因其花期短暂便容易惹人怜爱，人们注意它的同时，也为它编撰了许多故事传说，其中有一段的情节是这样的：　　 昙花原是上天的一个花神，它原本枝繁叶茂，四季灿烂，并且与一个浇花男青年彼此相爱。后来此事被玉皇大帝得知，立刻震怒。这位霸主三妻四妾、嫔妃无数，自己每天处在花团锦簇之中，却见不得别人恩爱甜蜜，于是便滥用职权，棒打鸳鸯，强行将他们拆散，把花神贬到人间，命它每年只准绽放一次，并且花期极其短暂；把那个浇花的年轻人送到灵鹫山出家修行，使其忘掉花神，并命名为韦陀。这被贬的花神旧情难忘，便吸日月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积攒一年的力量，来到韦陀下山采茶的必经之路旁默默绽放，以期用自己的美丽唤醒韦陀的记忆。无奈此时韦陀一心向佛，渐有所成，已收却了凡心，忘掉了花神。这段美好的爱情最终留下的却是凄美的哀伤，于是昙花还有了韦陀花的别称。　　 世间万物，寿命长短各有不同，此乃自然规律。这昙花祖籍为美洲的墨西哥、巴西等地，生于沙漠地区，因为沙漠地区炎热干旱，昼夜温差较大，昙花选择相对凉爽的夜晚绽放就是为了减少水分的流失，这也是植物在进化过程中对环境的必要适应和正确选择。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自然界的生命无论长短，最终的结局都要走向谢幕，只是在有限的过程中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把最好的灿烂光华奉献给这个世界，那就不枉在这个世界白走一遭。就如这昙花，虽不如牡丹的富贵，也不及玫瑰的娇艳，多数时是寂寞孤独的，甚至是丑陋的，但它却很淡定，也很含蓄，甘愿坚守贫瘠的沙漠之地，与世无争，默默忍受寂寞孤独，集一年之力，绽瞬间芳华，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这些品质不都是很美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