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红红的枣儿( 散文）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一大早我就驱车携妻儿回家。一踏上故乡的土地，一种亲切感就充溢在我的心头，我的心仿佛变得透明。——这才是我真正的避风的港湾，不论我是贫穷还是富有，我们总是想家，爱家。回家的日子——幸福和欢乐总会温暖在心头。哪里也不如生我养我的故乡啊。　　 看到我们来了，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笑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母亲说:“大老远来一定累了、饿了，快坐下歇息，我去做饭”。我说：“妈，不急，我们在路上吃了点，现在不饿，再说，今天是您生日，让我们做饭，您就好好歇着吧”。　　 母亲今天很高兴，话特别多。谁发了财，谁升了官，谁家的孙子考上了大学，谁翻盖了屋，谁承包了果园……　　 我陪母亲聊着，不时的问这问那，对于村里的人情世故，母亲一一作答。“等会吃了饭，你去村西你大奶奶家去看看，撂下身子有一个月了吧，估计时候不多了。”母亲话锋一转。我忙问：“哪个大奶奶？”。“忘了吗？大脚，枣树.”母亲简洁的作答勾起了我童年的记忆。　　 我上小学时是70年代，文革刚刚结束。记得我们学校坐落在村子后面，原来是一座寺庙，学校西面有一条小河，周末我们常常去玩，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学校的院墙很矮，我们小孩都能翻过去。学校的南面有一户人家，紧靠着学校，也没有另拉院墙，与学校共一院墙。这就是我母亲所说的我的那位大奶奶家。　　 说起我这位大奶奶，我的第一印象那就是一个字——凶。　　 记得我上二年级时，有一天早晨，我们正在唔里哇啦地背书。一声大嗓门的尖叫炸响了我们整个校园，原本安静的校园沸腾了。“谁偷吃了我的枣儿，谁嘎嘣断气，小鳖羔子，手爪子我给你塙断，什么下三滥老师，怎么教育的学生，教育出来一群小偷……”骂声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我们小孩大气不敢出，我更是吓得筛糠般发抖，。老师们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出来应付。　　 大奶奶家有一颗枣树，树干高大，枝叶婆娑，每当枣儿挂满枝头，红红的玛瑙似地，煞是诱人。大枣树正对着我们二年级教室的南窗，惹得我们有时上课走了神，眼睛直直的盯着枣儿，为此我们没少被老师罚站。　　 终于我们捱不住了，一天下午，“侦查”到大奶奶不在家，我同伙伴坤、友、建一起翻墙而过，我们几个人围着树一齐乱晃，大树纹丝不动，枣儿钉住了一般一个也不落下来，坤捡起一根木棍，搜的一下拎了上去，好办法，枣儿落下来了，我们忙着往兜里捡。突然一声断喝，好似晴天霹雳，我们顿时魂飞魄散，大奶奶来了，我们全都愣住了，呆呆的不知所措，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我们才醒过神来，慌忙翻墙而逃。一口气跑回家，我的心跳的好像不在胸膛里了。　　 一个下午不敢回家，捱到天快黑了，才硬着头皮往家赶——我怕大奶奶去找母亲告状。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啊，他嫂子，你说是吗？”大奶奶的声音。果然来了，怎么办?跑吗？且慢，听听再说。“想当初我刚过门的时候，妯娌们没有不笑话我脚大的，特别是你婆婆，怎么着，笑话人不如人吧，现在都不如我了吧。”。呵呵呵的大笑。“谁有你老人家的福气，身体壮实，儿孙满堂，享不完的福呢。”母亲也笑着说。“我该回去了。”大奶奶的声音。我忙躲了起来。　　 看到大奶奶走远了，我才悄悄地溜进来，迎门看到桌上一小筐枣“你大奶奶送来的，说是给你吃的。”母亲再没有说什么，我确心里有点没有底，怯怯的问：“她没有说什么吗？”母亲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小孩可怜，馋，都是因为穷啊，他爸爸要是好好地，该多好啊。”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母亲又说：“别看你大奶奶表面很凶，其实是个好人，人挺善良的，你大爷爷常年有病，不能干活，枣儿贴补点家用，不容易啊，不看的紧点，不行啊，再说，她也就吓唬吓唬你们罢了。”　　 从此以后，每年枣儿成熟的季节，大奶奶总是送来一筐又大又甜的枣儿，给我苦涩的童年带来一丝永远抹不去的甜蜜。　　 唉，我的童年，我的奶奶，我的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