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清河忆旧（散文）

　　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碧水透明。墨绿色的水草在碧清的水中摇摆，大大小小的鱼儿，排着队，顶着水自由自在地游着。那时很少有人捉鱼，小河是鱼儿快乐的天堂。　　 小时候大家都叫它小清河，及至后来又叫它工商河了。几十年前，常常看到运棉花和纱锭的驳船在河里穿行，有时岸上还有拉纤的呢。济南的纺织印染企业像鲁丰纱厂、成通纱厂、仁丰纱厂、德和永印染厂、东元盛印染厂以及后来的二棉都坐落在小清河的两岸。　　 我们的村子叫标山庄，有百十户人家，和凤凰山庄一水相隔，标山在西岸，凤凰在东岸。传说两座小山生在平川，十分突兀，像似地标，因此二山均为标山。后来大概是因不便于区分吧，就又有了一个传说，一只凤凰自天空飞过，被一只神标击落在此地，遂形成二山，在山脚下逐渐形成了两个自然村。连接两村的通道就是一座小小的木桥。小木桥的桥身下边是两根粗大的圆木，上面铺了木板，边上也是用木头做成的栏杆，几个人走在当中用力地一晃小桥便颤颤悠悠晃个不停。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小木桥便是两个村子的主要通路了。河东岸的桥头有一口井，水甜得很，比村子里所有的井水都甜。村民们叫它甜水井，不甜的叫懒水井。因其水甜两个村子的村民们都去打水，因为人多常常便会排队，这时自然少不了家长里短。春夏秋之间尚无大碍，冬天井台上便结了一层冰滑溜溜的站不住人，这时候来打水要格外的小心。　　 从小木桥往北有两个闸门，都叫凤凰闸。一个和西边金牛方向来的小清河相连，一个和东边泺水下来的小清河相通。西边的河水较浑浊，东边的清澈见底。西边来的小清河一路向东北方向流去，绕过鲁丰纱厂的北侧，东边来的小清河绕过鲁丰纱厂的南侧在五柳闸一带汇合了。这样鲁丰纱厂就像一个小岛，四周都是河水，有院墙的地方很少，运输也方便得很。　　 有一年的冬天，我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好像我最早的记忆便从那一年开始。我们几个小伙伴在西河岸的斜坡上晒太阳，我背对着河水在逗一个更小的孩子玩耍。忽然脚下一滑，打了几个滚儿便掉进了小清河里。因为体轻又穿着棉衣，我仰面朝天的躺在水面上看着天上移动的蓝天白云，觉得好安静啊，世界好像静止了，伙伴们也渐渐离我远去，只有我自己躺在清澈的河水上用我少得可怜的人生经历来思考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的恐惧。真的，自从记事开始我的一生似乎没有这么安静过，这么美好过，我似乎是融化在空气和阳光里和自然融为一体了。　　 就这样在水面上漂着，隐约听到岸上乱成一团并伴有大喊救人的声音，像在梦里。大概向北漂了一百多米的样子，一个聪明的人在小木桥的桥墩上用一根长树枝把我勾住拖上了岸。小时候还记得谁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却也模糊了，那时救人好像是一件自然的事，没有人表彰，也没有人觉得是一件多么特别的事。　　 上岸后，回家怕妈妈打，索性就没有回去，找了个朝阳的墙角想把棉衣晒干再回家。后来不知怎么被妈妈拖回去横竖打了几下，又在傍晚时分拿了我的棉衣到河边给我叫了半天的魂儿，怕我的魂儿丢在河里回不来了。　　 到了六七十年代，小木桥有些破败了。桥头的石头掉下去许多，木板也有一些腐朽了，人走上去就要格外的小心。有一年也是冬天，因为河道多年未挖有些淤积，便放干了水准备挖河。我哥那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刚刚学会骑车，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竟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速度极快地上了小木桥，结果在桥头一颠连人带车冲下了河道。桥头离河底大约有六七米的样子，这一下去轻也得腿断胳膊折，重了小命都难保。唉，你说奇不奇，大家把他拉上来，除了膀子有点不得劲儿其它嘛事没有，车子简单一弄也是照骑不误。后来渐渐懂事了，我想，小清河真像一个母亲，对她的孩子倍加呵护，我哥俩在她怀里遇了这么大的险竟毫发无损。　　 七八十年代，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河水越来越脏，黑乎乎的，臭不可闻，两岸垃圾遍地，成了一条名符其实的臭水沟。春天风大，一片狼藉。九十年代，政府开始治理小清河。先是沿岸用石头砌成了两级河道，并开始绿化，只是河水依然的浑浊。后来，两岸的柏油路逐渐连成一体。直到2009年从媒体上看到小清河里可以钓鱼了，我回去了一趟，河水确是清澈了许多，只是河边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已没有昔日的宁静了。　　 2002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