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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散文)

时间:2020-06-06 01:43
  天气突然转凉,氤氲的空中下起了冰雹。地里的大白菜猝不及防,瑟瑟地蜷缩成一团。路边的杂草还泛着青色,被冰雹砸得木讷僵硬,车轱辘碾轧过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河水起了一层薄雾,像洗澡间儿里的镜子看不清楚。鱼儿静静地沉在水下,不肯上来露个头,打声招呼。两只野鸭悄悄地滑动,带出两条细长的波痕。蒲草上蹲着一只翠鸟,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冰雹砸在我们的头顶上,一粒粒地藏在了头发里,不一会儿就像长了一层白发。有的滚进脖颈子,化作了冰凉的水滴。我不住地耸肩,摇晃脑袋,换着哈左右手。我们三人是骑自行车到三十里外的西部乡村采访去,赶上了这种鬼天气,已经骑了半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来到村主任的家已经晌午,主任把卖鱼人喊来,从大筐里拣出半框白鲢鱼,炖在外间屋的灶台锅里。加上佐料,舀上水,差点满沿儿。我坐在小板凳上帮着拉风箱,呱嗒呱嗒地唤起了小时候陪着母亲做饭的情景。那时候,母亲熬白菜、贴饼子,我总是帮着拉风箱,灶坑里的火苗子烧得铁锅嘶啦嘶啦地响。   我们来得匆忙,没有预约,家里没有准备,主任媳妇觉着失礼,丢了面子。她一边打着鸡蛋,一边吩咐男人去后院摘辣椒、拔香菜、拔大葱,去村西头的小卖部买花生仁、豆腐丝儿、猪头肉,嘴上还不住地埋怨我们没有提前打招呼。我们也觉得有些莽撞,给人添了麻烦,不好意思。   那时只有BB机,还没有手机,给村委会打座机,又没人接。也是,这种鬼天气谁在村委会待着唉?   说着唠着,一桌子农家菜也就准备妥当,桌子放在里屋的大炕上,我们盘腿而坐。大炕挺热乎,村主任烫的一壶老酒也挺热乎,身子一下子暖和过来。主任媳妇用盆盛鱼,刚吃了一面儿,还没来得及把鱼翻过来吃另一面儿,就被撤下,又换上一盆新的,整整吃了三盆大鱼。外边的冰雹变成了雨,越下越大,砸得窗户玻璃啪啦啪啦的,我们在屋里的热炕上喝得满头大汗,一盅又一盅,好生快活!   还是一个阴云湿冷的天气,我独自一人骑摩托车到南部某乡镇采访。采访结束后,安排在镇长家里用餐。那时候有规定,待客只能在机关食堂,上“四菜一汤”,而且不能太好,标准不高。为了让客人吃好,思想活泛点儿的领导就拐着弯儿招待。镇长是当地人,离家近,事先让司机采购了些原料放在了家里。也是把桌子放在了大炕上,除了镇长,还有书记、副书记、宣传委员陪我。乡下待客讲究实惠,用盆上菜,也是按“四菜一汤”的标准。有一盆海杂鱼、一盆大对虾、一盆清炖野鸭子、一盆麻蚶子熬大白菜。后来又端上一盆河蟹豆腐汤,都和我的胃口。白酒是镇长珍藏多年的五粮液,好家伙!这顿肥吃海喝!苍蝇也进来一大群,围着四盆菜转,嗡嗡叫着,轰也轰不走。也是饿和馋的缘故,谁也顾不上斯文,用手轰一把苍蝇,就抓起一个大虾往嘴里搁,也没有餐巾纸,手上和嘴角子上都是虾液和虾黄,酒杯上也是,就这么喝吧!吃吧!吃盛吃盛,总也吃不少。   也许是那两次阴天下雨在乡下的大炕上吃喝的印象太深了,以后一遇到这种阴冷的天气就有一种想喝酒的欲望,不喝酒骨头都痒痒。尤其读了白居易《问刘十九》那首诗歌以后,愈加强烈,简直说到了心坎上。“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是在一个要下雪的黄昏,打开了新酿的酒坛,生起了小火炉子,邀请朋友刘十九来家里喝酒。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感觉和今天的我咋这么吻合呢?看来喝酒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过去了一千三百多年也没有变。   现在有了“中央八项规定”,大吃大喝的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喝酒的机会已不是太多了,但在阴天下雨的日子里,还是会产生喝点小酒儿的强烈意愿。先盼着哪位好友找我,等快到中午了,还没人打电话来,就只好主动攒局,叫上三五个朋友,专门找一家富有乡土气息的小酒馆儿,上几碟小菜儿,边喝边唠嗑,或行个酒令耍个乐子,或邀请老板娘坐下来陪着喝上两圈儿,两三个钟头下来,喝个晕晕乎乎,过足了酒瘾。   奇怪的是,虽然都是平常小菜儿和十几块钱的贱酒,竟然也能满足身体的需要,的确舒服许多。看来爱喝口儿的人不在乎酒菜的质量,过去那种大吃大喝的行为,纯粹是糟蹋。讲排场、摆阔,是一种愚昧,是土老帽儿。我看,爱喝酒的朋友们赶紧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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