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荞麦香

　　“馒头，老面馒头，又香又甜的荞麦馒头”。每当我听见嘉鱼街上“西施馒头”（市民们送给卖馒头女子的美称）那清脆的叫卖声，总会买两个荞麦馒头带回家去细细品尝。尝着尝着，思绪竟然回到儿时那甜蜜的记忆里。　　 荞麦是一种非常有特点的杂粮作物，每年小麦收后下种，霜冻前收获。它是一种生长速度极快的庄稼。荞麦的播种跟小麦一样，把籽和有机肥一起拌匀，在田里拉成沟，隔3-5厘米丢一把和好的种子，再用平耙稍作覆盖，半月之后小小的圆圆的荞麦叶片探头出土，极像小姑娘娇羞的眉眼，在阳光下挑逗行人的热情。每天放学我都要经过那块荞麦地，弯下腰看看荞麦长高了没有。终于，荞麦在我一天天期盼中开花了，红色的杆，圆绿的叶子，白色的小花，还有漫天飞舞的蝴蝶和嗡嗡扑翅的蜜蜂，在我们小孩子的眼里就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油画！　　 荞麦成熟了，那如同泥土一样色彩，还飘逸着着泥土芬芳的荞麦馍也就冒着热气了。　　 金秋十月，是荞麦成熟的季节。毫不夸张地说，这棱形小巧的荞粒集大美于一身，汇大德于一体。它由盛开时的白色小花变成沉甸甸的黑色小三角，可以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奶奶和母亲用镰刀贴着土割起荞麦一堆堆的堆放好，等着父亲扛着扁担和篾片夹子一担一担挑回家。荞麦挑回家了，门前的禾场立刻铺成红白相间的地毯。荞麦不要太阳晒就可以直接打下来，禾场上，父亲和母亲举起梿杖你一下，我一下有节奏地敲打，母亲收起荞麦杆，黑色小三角铺满禾场，奶奶拿着箩筐盛起丰收的果实，阳光下，汗水溢满丰收的喜悦……　　 禾场的一角传来一阵嘻戏的笑闹声，原来，小伙伴们正用荞麦杆做钩子游戏，一群小孩你拉我的，我拉你的，看谁的钩子结实，就封他为钩子王，给他戴一顶用荞麦杆做的皇冠！谁要是戴上皇冠，小伙伴会簇拥着，用尖叫和欢呼为他喝彩，那阵阵嬉戏声和欢笑声久久地飘荡在禾场上空。　　 收获荞麦后，奶奶和母亲都会做一顿香喷喷的黑馒头——荞麦馍（也叫窝窝头）。放学回家还没进门就有一股熟悉的清香沁入心脾。我立刻扔下书包，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直奔灶房，我踮起脚拎开锅盖，透着热气连忙抓起一个热乎乎的窝窝往嘴里塞，那飘逸泥土芳香的馍馍噎得我直打嗝。母亲进来见我如此狼狈，笑着直帮我捶背，“这傻孩子看你……”　　 母亲不仅会做荞麦馍，而且还会把荞麦面做成凉粉，摊开在案板上，切成条儿凉干，藏在柜子里，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拿出来给我们每人几条。除夕之夜，当万家灯火璀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细细品嚼着甜脆的凉粉条，那沁人心脾的芳香融于浓浓的年味，氤氲着新年的快乐，带给我无穷的回味别样的温暖。　　 这就是荞麦，一个农家孩子永远留恋的魂牵梦绕的情结。无论时光如何流逝，荞麦总会穿越时空，如多彩的秋色渲染故乡每一块土地，也盈满我的心田——因为那花香里，有我的老家，有我的亲人，有我的童年，也有我的梦想和希望，还有那如蜜般甘甜的思念！　　 “馒头，又香又甜的荞麦馒头。”再次听见这轻柔的呼唤，我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