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马灯

　　　　 提起马灯，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已经慢慢模糊，但，马灯在我家依然是那么明亮！　　 起初，我家并没有马灯，这盏马灯是我外公留给我父母亲的。外公是个乡村郎中，专治风湿，针灸理疗，跌打损伤，经常穿村走巷，给十里八乡行走不便的人们疗伤敷药。一出门就是一天，有时还摸黑路走回家。一清早外公背着他的药箱跟往常一样出了门，哪知傍晚倾盆大雨洗涮整个山村，崎岖弯曲的山路泥泞。外公的鞋沾满黄黄的泥巴，雨水和着泥滑滑溜溜，走路甚是艰难，索性把鞋脱掉，赤脚走在山路间。突然，脚底感到剧烈的疼痛，外公一个跌踉，鲜血和着泥水从脚底直往外冒。外公急忙解下裤腰带用力缠绑脚板，终于止住血色的水流。雨伞当拐杖，一步一瘸，药箱里发出磁钢杯撞击的滴咚声，随风飘荡……这个不正常的声音一直飘到外婆的耳朵里，外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接下外公的药箱，搀着外公进屋。经过一阵忙碌，外公的伤口清理包扎完好，外面的风雨依然交加。　　 第二天一早，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气踹嘘嘘跑到外公家，结结巴巴地说：“胡爹，快去看……看看我爸，我爸昨晚上睡前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啦，在床上不能起来了，妈妈急哭了，叫我喊您去看看。”外公急忙从床上下来，完全忘记了脚底的伤痛，颠簸着从伙房拿来一根木棍，背起药箱拉着女孩，急促的身影一跛一跛消失在灰蒙蒙的晨雾里。　　 经过半小时的山路颠簸来到女孩家中，外公放下药箱，帮病人察颜把脉，扎针施救，为病人做复苏按摩，女孩的父亲慢慢恢复知觉，脚也可以动弹了。这时病人想下床走路试试，在脚落地瞬间，看见外公脚上的绷带，才知道外公带着伤为自己看病，感动不已，叫来妻子把外公扶下休息。当得知外公为乡亲治病经常走夜路时，女孩的父亲眼眶红红地望着外公，示意她的妻子去拿一样东西。女孩母亲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盏马灯，马灯很新，看样子没用几回。夫妻俩双手递给外公：“您老把这个收下，我们也没有别的能帮上您，就让这盏马灯陪您，行走乡村为百姓点亮一盏温暖的心灯吧！”从此，这盏马灯就从未离开过外公，一直跟随他春夏秋冬、风霜雪雨地行走在十里八乡的各个村落。　　 外公临逝前，特地把父母亲叫到床前，特别交待这盏马灯，要父母亲用马灯多为乡亲们做好事，做善事，把这盏灯的温暖传递给所需要的人。　　 乡村的道路崎岖又不宽敞，加上抗旱在路中间横挖一条临时灌溉水沟，夜幕降临，给村民和放学的孩子带来不便，不是摔得头破血流就是皮青脸肿的。母亲听说后，想到外公的马灯，忙回屋，小心翼翼地从墙上取下马灯放在一张方桌上，慢慢撕开包着马灯的胶袋，轻轻剥去裹着马灯的牛皮纸，亮晃晃马灯立在桌面上。母亲拧开灯罩，斟满煤油，然后划燃火柴点亮马灯，火柴的亮光瞬间照满母亲泛黄的脸。母亲提着马灯，在门角落里找出一根两头有铁尖的扁担，快步走向小路的“虎口”，母亲竖起扁担用麻绳把马灯绑在铁尖上。这时，马灯的光芒在漆黑的乡村，显得格外亮堂！　　 父亲在外公去世后，勤学深研外公留下来的书籍和资料，慢慢掌握了一些针灸、推拿康复的方法，为乡亲们及时缓解疼痛。马灯也顺理成章地在父亲那里，跟随他穿行田野山林。如今，七十多岁的父亲虽不能去四邻八乡，但，马灯依然挂在我家堂屋，发出他微弱的光，给每一个有疼痛的人带去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