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不能忘却的回忆（散文）

　　莎士比亚有句话，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毁灭。　　 童年时，我的同桌是两个酒窝一说话就像在笑着、有着双漆黑的像深潭水一般大眼晴的小男孩。那时的我们每天都形影不离，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一同做作业，一同玩游戏。那时候玩的游戏是过家家，回回都是我做他的媳妇，他画着八字胡须，踱着方步走来走去，我假装用瓦片炒着菜，嘴巴里喊着“老头子，快回来吃饭”的游戏儿。有一次学校出现了一个小偷，他带着我晚上躲在学校后面的草垛中，带着木棍和夹泥鳅的夹子。记得那时候的月亮明晃晃的，可惜的是躲了三天小偷没抓着，我俩倒成了蚊子的美食，还被老师找去谈话，成了学校的一对活宝大笑话。终有一日，他的父亲为了事业要举家迁回山东，离别的那天我俩早已哭红了双眼，他在车上哭着，我在车下哭着，一次次机械般挥动着无力的小手，汽车发动了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尘埃散去的时候，我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许久许久，而后慢慢拖着烈日下孤独的影子回家。　　 而后长大了，我一直都留着长长的头发，每日听着父母的谆谆教导，做一个女孩子要站有站样、坐有坐样，要安静斯文。我的爷爷奶奶一直都很疼我。奶奶裹着小小的脚，当年是商号家的小姐，每到老家宜春一趟，大包小包的回来，把最好吃的都留给我。爷爷家门前有棵大葡萄树，葡萄树一到夏日便密密麻麻爬满爷爷用木棒削的四方小亭子，绿荫荫的阔叶上长着一个个小触角，向四面八方蜿蜒缠绕着，用手指触摸一下，便微微颤颤的，像是竖着耳朵听人说话一般。垂下的一串串晶莹粉透的葡萄，在阳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大人们总在葡萄树下打麻将，我就在葡萄架下角落的一隅看小人书、连环画。　　 最爱吃红烧肉的爷爷，在那个冬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当家里的一切都染成白色，当在火葬场把他推进火炉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已心里最痛楚的哭声，我最亲爱的人从此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他的大手再也不会刮我的小鼻子，他也不会在妈妈打我的时候给我藏他魁梧的身后了。　　 在读大学的时候，我成了班上最沉默的一个，总是习惯窝在房间里看书。有一次，另一所学校的同乡来玩，他看着我就笑了，我很是莫名其妙，原来以前我们是一个中学的，他在三班，我在四班，几乎每天擦肩而过，我却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以后每次回家他都约上我，给我买上火车票。沿途看着车外的青山绿水、桃红柳绿，听着他的所见所闻，对我来说最为枯燥的旅途成了最有趣的一件事情。毕业的时候匆匆忙忙没有告别，没有珍重，就各分了东西。有一天一个同学打电话约我去她家玩，原来他在，心中一阵惊喜，来的时候下着雨，去的时候没下雨，他把伞落下了，一把伞成了我们的纽带，于是多了一份相思。总以为，幸福就可以这样漫延下去，可最终我们都给了自已一把珈锁。最后一次他来的时候，我在给他泡茶续水，他无言地看着我进进出出，我笑着对他说：“你看，我种的茉莉花都开了，好香，就不知道明年你还能看到吗？”我的心无声在撕裂着，其时我想说，我们今世都不要分开。他走了，没有带走茉莉的芳香。　　 躺在天空下的草地上，我多想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可醒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还能笑。酒醉的时候才知道，没能忘却的终是不能忘却。如歌的行板，还在一遍遍地回响着，时间的车轮还在不停歇地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