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等久了，就磨成了修炼（暖·散文）

　　　　 很多人说过我，等人等事别等得太久，若是等的久了，心自然就有了一份绝望。　　 其实，我还是站立在等待之中，犹如独立的树等着风。很多时候极不同意这种悲伤甚至充满着消极气味的观点，因为它充满了对生命的悲观和对人生的无奈，隐隐地包含了一些低沉消极的宿命。我也知道，尽管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也有无数贯彻始终的爱情故事，能以佐证的画面说服了我的眼睛。然而，我仍旧如故地坚持着去等。　　 等待，有时会成为一种生活的状态。绝大多数的人、绝对漫长的时光，人类是处在这种等待的状态之中，完成了对一份生命的体悟。所以，无数次地坚持了重复之后的自我人生，无数次地失败，然后终于看到了成功，让自我坚持着到了开花的最后一刻，终于育成了自我人生的第一层修炼。开始，我以为人生是一次成功的，其实不然，人的修炼是由一层叠着一层的累积出来的高度，如同平整泥土、开沟插枝、浇水育林，需用很久很慢的时光，才会等来一次花开的季节一样。　　 修炼让我们在季节的转换里，一次次地看到花开，看到花开后的萎枯，也看到花落之后的或丰或歉的果实，然后，把生的苦楚与痛苦，短暂地遗忘在时间不停的磨砺里。　　 学会等待，承受等待，然后才会学会如何去面对面的等待，这是等待用不同的方式给人的提醒和警告，也是人生常常需要直接面对的重大事件。人看似漫长的一生之中，需要面对很多的人和事，需要承担难言的爱与恨，所以，人更需要去认真地学习等待，让自己能在时间的考验里完成成熟和答案及格。有时，你会发现所有的等待，会构成每个人一生中最大的身体重量，从而使轻飘散乱的人生，在立足稳步之中有了更多的重量。　　 犹如漫长的黑夜，隐藏了日月的灿烂；犹如在漫漫的时光，掩盖了生命的苦与乐。当然，生命的最大内容，也许就包括了这一份生命的等待。　　 人生命的短促，会让人祈求着一份及早到手的收成。只是，耕耘的时光里，别让等待等的太久，若是等的太久了，就不是单纯的等待而是复杂的消磨；能够给所有人类带来和煦的希望，为心盲智残之人启开一扇神灵的窗口，这才是等待的最大优渥，才是生命送给人类的优惠和恩赐。　　 惟有相遇过诸多的等待，与等待成了朋友执手相欢，才会让人类相信并前往，坚守着第一缕阳光升起中的等待。从深夜等到天亮，有时仅仅为了听到一声火车的汽笛，沿着你荒凉的梦境缓缓地驶出，留下一片驶向远方的宁静和期盼；从少年等到老年，有时就只是为了一句并未被对方记住的承诺，而坚守着心中的自我；从爱情的开始等到死亡的结束，反而会让人生在充满戏剧的过程里，因为等待而获得一种心灵的解放，不枉此生；更多的时候，从绝望等到希望，等待却变成了一份充满着情感的触须，让你以植物的状态，伸展着在泥土里扎根，摇曳着在空气里吐蕊。　　 等待的生活里，我们慢慢地活出了自我的缈小，更多地活出了一份关于人生的无奈。很多个夜半的时辰里，我会习惯于独自一人的突然醒来，看不透任何一分钟隐藏在黑色的时间，却清楚地触到了黑夜拖着尾巴远去的背影；然后，我会继续细听着邻人在楼下楼上一句接一句发出的呓语、一声摞着一声打出的鼾声，跟着深深浅浅拖沓的步子，整个夜晚的城市里，一片马桶持续发出的尿水滴答声，在冥无人迹的时空里涌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我曾经想过，只有活过五十岁年龄的人，才会真正地知道生活意味着什么，什么才是把日子倒着去活、反着去过的最大好处。此时，我已经落完了五十一岁的层层黄叶。　　 等待中，尝试着让自己反着去过、倒着活开，像展开的树叶、像振翼的蝴喋，像把根在扎入天空的大树；能把每一份的时光，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把每一次的相逢，都当成你最后向世界作出的告别来活。反着去过、倒着去活的办法，反而给人们找到了活着的办法，找到了为什么活着的理由，也找到了如何去活好每一天的乐趣。　　 沉沉之中，看着身边的杂物，它们在黑色中一堆一堆地垛着码着，像一座又一座巍然不动威严不笑的城墙；我立即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用绝望的山峦，重重地压在其中，浑身无力不得动弹。我听到隔壁大床上家人翻身时，带来木床痛苦发出的吱呀声；平时，我很难看到和听到一直在发生的这一切，甚至更没有产生过窥探诡异世界的念头。过多的平静生命和对命运的认可，往往要毁掉一个人的希望，也会引诱着我们在强大面前屈服投降，然而成为别人的思想、别人的感情，甚至是仅为裹腹而活的时光，失掉的自我远远而去，留下的自我盘旋不离，它们充满着、充斥着、充当着某个自我，痉挛颠狂风地颤抖着，最后，蜕化变成了另外一个不被自我喜爱的自己。　　 人生要准备很多的修炼，才能真正地成就自我。除了贫穷苦难、除了孤独寂寞、除了努力奋斗，除了它们带给我们之后的丰富与空荡，最大的敌人就是等待。等待从最初的意义而言，就是一份更加浓烈的寂寞，更加孤独的等待，甚至是绝望极顶的枯守，一份富贵之后的贫穷。　　 有一年冬天，我做了一个梦，清醒地参加了自己的葬礼。很多的人，隐忍着自我的得意，扮出一副悲恸伤心的模样，我也和他们一样步调迟缓、满面悲伤，实际上却是心情安静、宁如止水。他们哀婉悲伤地从眼前躺着的那个我的面前一个一个地走过，我也加入了这一支迟缓的队伍，满脸肃穆地从自己的尸体旁缓缓走过，我觉得我并不认识那个躺下的自我。　　 我和其它的人们一起，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过去，莫测的未来时光和真实低矮的自我，也看到了躲在死亡翅膀里安静的死神。　　 这是连上帝也会颇感意外的一件人生礼物。　　 人生就像一枝火柴。让树木生长成材，然后加工出厂，就是一百年的等待；等到用力一划，点燃，这最后的辉煌，就是仅仅的五秒钟。人生亦然，沉默、平淡和寻常与努力、淹没和沉浮，构成了生命的大部分时光；到了最为灿烂的那一刻，也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一天、一月，然后一切喧哗散去、大地复归平静。　　 类似于用一百年时光完成的火柴，仅有三秒钟就是烧烬的火苗，这里就寓意着生命的全过程。　　 很多修炼，无非是长久的等待与静默的承受，无非是默默无语与漫长的守候。人，立于人间，需用数十年的生长学习磨难，尔后才能应运而生；蝉，噪鸣世间一个夏季，需用十多年的时光深埋于泥土深处；参，虽精粹营养可哺育天地一人，然其药效的形成需用百年的酷暑时光反复磨炼。一个人如此，一群人如此，一代人如此，一个民族如此，生命皆是如此，你无法逃避。　　 宿命的东西，就是一件尖锐而坚硬的东西，即使不慎地无辜触及，接触之处仍然会有遍体灼透的伤痛。有时，我会对自己说，人是突然间长大的，却是一点一点死去的，这就是人类的宿命，也是人间的归安；归去才能安好，不归终为不安。　　 等待是反复磨砺人生的意志之后，由上苍奉命颁发的一种奖赏。如同昼夜奖赏给人类一片大地，时光奖赏给生活的一份命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参透和感悟到这种玄之又玄的哲理，抑或是我突然地发见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新生的我潜身在埋伏之地，等着我和我率领的羊群一起进入绿色的圈栏。　　 有很多的等待，需要一个人用守护的方式，去认真的做到。等一个人，期盼他带给你一份爱情的惊喜；等一件事，看着它熟悉地光临降世，然后长大然后带着背影远去；等一份美妙的心情，让它以美丽的叶片，郑重地装饰了自已荒凉的田野和路口；等一种故事的主角出现，然后，你会爱上他，最后，却让自己又一次伤心在泪流满面的结束里。　　 有时，你会发现自己想用一生的时间，跑过半个中国的大路，满以为远离了曾经的故土。谁知，你最终还是要以落叶的命运自觉地回归，重新站在你出发的地方，坚持着当初的等待；有时，你会失望而极，想放弃这份坚守多年的感动，临了时，却又转身收回，你发现自己对它始终不能放下、也无法释怀。　　 这就是等待带给你的一份收获和一场惊喜，是用故事或喜剧的场境，对你漫长的等待奖赏了一份臻至的修炼。　　 其实，沾满着雨珠的时光，就蛰伏于我们未曾注意的身旁，时刻瞧着一张变幻的脸庞。　　 人最长的事业是等待，最大的生活亦是等待。唯有经历了对失望与希望的反复承受，承受了这些来自心灵的磨难，磨难了你敏感的情感，情感才会发出尖锐刻骨的鸣叫，才会有一行行感动的泪珠，以闪亮的光泽表达着对阳光的敬慕。因为有了这些充满犀利的温暖，才能牵着你找到你生命的弱处，才会狠狠地伤害好一颗敏感的灵魂和世间的爱。　　 等待吧，让你一生无言地去黯然落泪，让你从此有了一份无眠的更夜。　　 我知道，等待一生，时间会成就人类的归处；我知道，没有谁有偷天的能力和盗火的胆识，逃避得了这一份最终归安的寂寥。　　 活着活着，就会发现人生的等待，其实，等待里的绝望或无望，往往让一切变得雅致优美。它，构成了一片美丽的花海，却不忘记让人修炼成仙，躲在角落里独自地绽放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