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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征文】疙瘩汤里的爱(散文)

时间:2020-07-27 01:22
     秋已过,天渐凉。空气便在片片的落叶里夹杂了丝丝寒意,身上的衣衫加了又加。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期盼,期盼那暖入心扉的煮疙瘩汤。思绪遂如脱缰的野马,闯开了记忆的樊笼,金黄色的煮疙瘩汤,记忆中的美味珍馐!   今日,我们几个许久没聚的朋友,寻了个由头,踅摸了一家粗粮馆,准备小聚一番。点了几样地地道道的本土菜后,在选主食的时候,大家一致同意每人来一小碗煮疙瘩汤。   菜过三巡,酒过三盏,服务员微笑着端上了煮疙瘩汤。她刚放下,我们就齐刷刷惊叹一声。精致的蓝边青花小碗,黄橙橙的略显粘稠的小米汤,汤里半边是三五个金黄到极致的玉米面疙瘩,半边是三五块绵软细腻的南瓜。眼眸里,是满满的金黄色,如同盛开的花。精致的汤碗,似乎比刚刚盛放山鸡炖山蘑的器皿更具吸引力。清一色的白底,蓝色缠枝莲图案。盛放山鸡炖山蘑的盆,有一种粗犷在里面,而小巧精致的高边护手碗,与金黄色相得益彰,更增添了一种温情,多了一份感动。   我们挪开面前的玫瑰汾酒,迫不及待地都把汤碗安放在了自己面前。热气腾起,白色的气体袅袅娜娜,身姿曼妙,便扶摇着扩散开来。香气不断碰撞着我们的味蕾,丝丝缕缕的回忆便缭绕在我们的心间。是啊!我们有多久没吃到这美食,有多久没沉浸在这深深的念想里了。我晕开的目光里,似乎看到母亲正款款而来。   我们这群七零后,童年,是伴着粗粮成长的。七十年代的农村,金贵的细粮,在寻常日子里是见不到的。秋收后,家家户户分得数量极少的麦子,是要换成白面,被父母存放在瓦罐里的。瓦罐盖子周围的缝隙,必定还得用纸糊得严严实实。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重要的客人来,母亲才会取出一小部分,给我们改善伙食。   我们居住的地方是玉米主产区。那个时候,吃的粮食,不外乎就是玉米,或者小米。面对体弱多病又挑食的我,母亲总是变着法子来安排一日三餐。小时候的我,不太喜欢吃干的。自然而然的,煮疙瘩汤,这种既有汤又有疙瘩的饭食,就成了母亲常做的一道美食。俗话说:看好吃香。一锅饭,颜色吸引人,自然会令吃的人食欲大增。母亲耐心,一锅煮疙瘩,总能做出不同的色彩。   煮疙瘩汤的主料是玉米面。母亲说:做煮疙瘩,一定要用滚水浇面,这样才能让粗爽的玉米面黏合,方便制作。把玉米面拿滚水浇透,在准备馅料的时候,母亲便在灶火上烧一锅开水,里面放入一些小米,有时候抓一把玉米糁子。她把浇好的玉米面使劲揉合,揪成一个个玉米面团。接着拿起一个面团,把面团搓成圆球状,用右手的食指抵住圆球的中心,一边朝一个方向轻轻旋转手指。片刻功夫,圆球就形成了一个边缘厚薄一致的中空草帽状。然后拿勺子舀取适量的馅料,放在中空的洞里,左手握着草帽状面团的尖端部分,草帽状面团的边缘处放在右手虎口处,朝一个方向转动面团,使边缘处均匀收口。最后,两掌心相对,把包好馅料的面团搓圆,压成饼状。母亲准备的馅料也是花样繁多,有时候是煮好的豆沙,有时候是煮好的去核红枣,这些都是自家产的。精打细算的母亲偶尔会准备一些红糖,当玉米的清香与红糖的甜味混合到一起,那这顿煮疙瘩就更是美味了,会令我们唇齿留香,感受到生活里的甜蜜瞬间。   母亲在一锅小米稀饭里放点南瓜或者土豆,再煮上几十个玉米面团,若是遇着她兴致好,也会把揪好的面团捏成小鱼状。刚开始的时候,为了防止溢锅,也为了防止面饼粘在锅底,必定得守在炉灶旁,拿铲子不停地搅动。煮疙瘩认火,开始的时候要大火熬。在旺火的熬煮下,金黄色的面饼欢快地腾挪跳跃。我曾给这道美食取了个极美的名字“黄金滚滚车轮饭”,锅边是跳跃的火焰,锅里是翻腾的幸福,简单的食物总能让人看到生活熔炉里锻打出的幸福。此时,炉火映着母亲的脸庞,她回头看看我,一脸的幸福。这样的幸福,不是风中天上的月色,飘浮不定,而是坚实的泥土里滋生出的温柔的禾苗。   煮疙瘩熬煮到绒绒乎乎的时候,便撤离火炉。熬好的煮疙瘩又香又甜,把它舀到碗里,一片金黄,仿佛原野里的金黄色再次呈现在眼前,让人平白又经历一次丰收的喜悦。煮疙瘩,它是以粗粮为主的年代里蕴藏在生活深处的一丝安慰,是母亲爱的丝丝感动,也是折射于我幸福源泉的一抹甜。那种甜,与糖无关,完全来自生活本身,是一株禾苗实实在在的微笑。   吃过煮疙瘩,人容易长力气,也耐饿。虽然小时候的我只管念书,不需要多大力气,但我对煮疙瘩一直情有独钟。成年以后,我仍对玉米面做的食物分外看重。有时,熬一锅简单的玉米面糊糊,喝一碗,甚至再喝一碗,感觉特别好喝,有一种来自粮食本身的香甜。有次,当我煞费苦心地熬制了一锅煮疙瘩后,看着姑娘咬了一小口后扭曲的小脸,才明白,煮疙瘩,原来只有我吃得如此过瘾。   自从母亲离世后,我是再也没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乎乎地吃过煮疙瘩了。当时,喜欢煮疙瘩,或许只是因为母亲做得香甜。多少年后回头,我咀嚼出了更多美好的滋味。原来,相思是一种最脆弱的情结,煮疙瘩是我心底抹不去的怀念。它是一段岁月的见证,对它的期待,竟可以改变一个人心底的颜色和感觉。就如一个旧人,一段旧事,历经岁月淘洗,哪怕全然换了另一种装束,仍能留给你一连串的人生叹息。   如今,一般的家庭再也不吃煮疙瘩了。年轻的一代,对粗粮基本没有多少记忆,更没有多少期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偶尔会听说哪个饭店有煮疙瘩供应,然后我们就欣欣然去享用,甚至品评,是否和我们过去吃到的一样,是否仍能撞击到我们的味蕾。也许,真正喜欢或热爱煮疙瘩的,应该是曾经吃过它的人,以美好的回忆和怀念为前提,是感情占了多半的。煮疙瘩汤,是我蕴藏在生活深处抹不去的一丝安慰,是对母亲的几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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