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美丽蝴蝶（散文）

　　儿时，蝴蝶是美丽的花。每当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田野里，山坡上，树林边的草丛里，最惹眼的美就是蝴蝶。单飞或双飞或三五成群几十上百，翩翩起舞在天地之间，简直就是花瓣的精灵。我每每发现停在花朵上斑斓艳丽的蝴蝶，就会有一种想要抓她的冲动。偷偷绕到蝴蝶身后，缓缓伸出手臂，拇指和食指慢慢靠近翅膀两侧，突然出手。对于大山里的孩子，完成这样一个简单抓捕动作，成功的概率是极高的。把玩蝴蝶的好在于她不会蜇你。最美妙的是将握了蝴蝶的手举到眼前，忽然张开，看着蝴蝶瞬间逃离你的掌心，翩然飞向天空，一点点消失在你的视线里。那一刻，感觉自己就是朵美丽的花。　　 少年时期，蝴蝶是美丽的爱情。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故事，到如泣如诉的《化蝶》小提琴曲；从李商隐的“庄生晓梦迷蝴蝶”到胡适的“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蝴蝶的美与爱情的美简直浑然一体，仿佛鲜花与蝴蝶就如少女和少年一样，成为了美丽爱情中不可分割的两个主体。翩翩起舞花丛中，浪漫活在人世间，似乎成了爱情的理想美。那段时光里，我除了不断摘录描写爱情的美丽句子，还曾学习别人把蝴蝶制作成标本夹到本子的夹页里。可能是因为制作标本的技术不过关的缘故，每当打开夹了蝴蝶的本页想要欣赏时，总会有蝴蝶翅膀上的毛绒洒落出来，蝴蝶的色彩也不如原来的绚丽，偶尔还会因了蝴蝶躯体的腐败弄脏了那些美丽的句子，几次失败后，这种想要占有美丽的念头就不得不放弃，改用纸制书签了。　　 青年时期，蝴蝶是渴望实现的自由与理想。青年总会如渴望新鲜空气那样渴望自由，也总希望给理想插上美丽的翅膀。可能是因为这样的追求总会需要面对现实的无奈的缘故，所以标新立异或者挑战正统似乎就成了唯一表现自我的办法。那个时期的我，经常会越是大家认同的自己越要反对，越是大家反对的，自己越去研究。记得曾经专门阅读和研究鸳鸯蝴蝶派的作品，就因为老师在讲课时说到这个派别曾经有争议。而每每读到有人赞美蜜蜂时用蝴蝶做反衬就会有愤愤之情，感觉俗不可耐。记得大二那年元旦晚会上，我朗诵了法国著名诗人拉马丁的《蝴蝶》。“与春同生，与玫瑰同亡；驾着绢的翅膀在晴空翱翔……像一丝轻风飞向无尽的穹苍”。读着读着我似乎忘记了自己，朗诵完了，还傻傻站在讲台上。最后，在同学们的掌声和起哄声中慢慢走回座位，半天回不过神来。那一刻，我仿佛自己就是只自由的蝴蝶了。偶尔写点文字，每当提到爱情、理想、自由这些美丽的字眼，头脑里总会有个形象在翩翩起舞，那就是美丽蝴蝶。　　 进入中年，整天忙碌在工作、家庭的纷繁里，也无暇再顾及蝴蝶的美丽，慢慢被生活磨炼得中规中矩了。偶尔读到“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采于夏月”这样的句子，由此及彼的认识到美丽蝴蝶也就是毛毛虫的一种羽化产物。有感于蝴蝶是经历了虫的爬行和作茧自缚式的痛苦煎熬，一朝化身美丽，翩翩起舞，留恋花香真真是修成了正果的了。后来，偶读一介绍蝴蝶的科普读物，才知道原来蝴蝶张开翅膀长时间停留在花朵上,除了吸食花蜜，大部分时间是在通过吸收太阳光能获取飞翔的能量；而看上去翩翩起舞的样子也多是为了搜寻伴侣或者躲避天敌的飞行方式；重要的是不是所有的毛毛虫都会变成美丽蝴蝶，很多变成了并不好看的蛾子。读到此，自己不觉暗笑这些年仅仅凭借个人感觉或者人云亦云去认识美丽蝴蝶有些粗浅。想一想人生认识美丽蝴蝶如此，认识其他事物何尝不会如此？　　 蝴蝶是美丽的，一如我的人生。我在不断认识美丽蝴蝶的过程中，也在不断修正自己的人生。人生的美丽也正如我对美丽蝴蝶的认识那样，一次次变化一次次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