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只想离你近一点（散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洗澡时不用我为他搓澡了，并且把卫生间的门关得严严的，很怕在卫生间里的他泄露一丁点秘密给我。　　 每次，我都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个很讨厌的人，比如敲门问，用不用我为他搓澡；比如在他回答不需要的时候补充一句，还缺不缺什么洗浴用品等。儿子不耐烦地回答，妈，我自己能洗澡了。　　 突然，我意识到儿子长大了！在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盼望他能伊伊学语，在我们做游戏的时候祈盼他能给我一个拥抱，在他特别依赖我的时候祈盼他能像男子汉一样顶天立地，这些祈盼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过，时间在恍惚中似乎飞跑着往前奔。　　 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了，有一次地震，打电话给住在奶奶家的儿子，并告诉他一会去接他。他会在电话里委屈地说：“妈妈，我以为你不要宝宝了呢！”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由于儿子的奶奶家是楼房，怕地震不安全，所以将儿子接到我们租住的平房里，便于地震来临可以方便逃生。　　 傍晚，儿子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一步也不肯离开，生怕他一松手，又见不到我了。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放假，儿子不用去幼儿园。我和儿子度过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周末。儿子将幼儿园的拍手歌背给我听，然后教我如何背拍手歌，还将他在幼儿园学的英语儿歌背得朗朗上口。我仔细听着，仔细看着，仅仅贴着儿子的脸，闻着他乳臭未干的体香，想象着儿子长大依然牵着我的手，我们漫步于黄昏后……是啊，自从儿子断奶后，就被我残忍地“抛弃”在奶奶家了，他似乎将我遗忘在了他的生活以外，母子还是连心的，看着儿子这么高兴的样子，真是愧对儿子，没能给他一个和母亲在一起的美好童年的回忆。　　 而如今儿子真的长大了！他不再需要母亲温暖的怀抱，不再拽着我的衣襟让我为他买这买那了。突然有种失落感。　　 每次儿子放学的时候，看着他一米七五的个子，我需要仰头才可以与他对望。这是一个母亲望着自己孩子的那种温情的感觉，别提有多幸福了！　　 “妈……妈……”我回过神来，知道儿子拿着被在叫我继续道，“我爸说今晚加班不回家，咱两换床睡呗？”我答应着同时坐起来，想起身去他的卧室。　　 “妈，直接把你的被子也直接拿过去吧！”儿子高兴地说。我一愣，换卧室可以，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被子？又不是外人，被子又不脏，我不解，疑惑地看着高兴的儿子。　　 儿子以为我不愿意拿厚厚的被子，“我帮您拿过去，直接我把我的被子拿过来。”儿子边说边要拿我的被子。　　 我断然拒绝道：“换床睡可以，但被子不能换。”　　 儿子拿被子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身子僵硬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每次对儿子的要求我都能满足，但这次我却拒绝得这样毅然决然。　　 儿子以哀求的目光投向我，我没有理会他，反而以更强硬的态度说：“换被子的话，就别换卧室了。”　　 儿子没有办法，只好失望地说，好吧！于是我高兴地小跑到儿子的卧室。平时，他是不许我动他卧室里的东西的，为了尊重儿子，我照做。这个晚上，我却可以肆无忌惮地随便看儿子卧室里的任何东西，想象他平时是怎样的心理状态，这种心情似很久未见的故人一样心生渴望。　　 我贪婪地将儿子的被子盖到头顶，想在呼吸间嗅到儿子的味道，想重温他小时候抱着我入睡时可爱的模样。如今，这些往事似乎在儿子长大的瞬间也同时消失殆尽。　　 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却离我更远了。在他十六岁的年华里，有更多的梦在他的心灵里滋生，有更多的期待在他的脑际里涌动。我不知道，我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应该感到悲哀。儿子的这种性格是独立还是不合群？更不敢想象，在我们即将老去的时光里，还能与儿子沟通的时间有几时？　　 半夜醒来，为儿子盖被的时候，发现儿子将我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到一旁，从床底翻出夏天的毯子盖在身上，虽然家里的温度很暖，盖毯子不能冷到哪去，但这让我跟儿子有种距离感。我不知道此时的儿子是什么想法，但我只知道，我只想离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