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怀念我的父亲（散文）

　　1988年农历腊月十三，天异常的刺骨寒冷。天刚刚发亮，我最亲近的人，我的父亲因病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我们这个家的顶梁柱倒塌了。如今，父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28年了。　　 想通过文字好好写写我的父亲，一直是我的心愿，但我笨拙的笔怎么也无法写出我心底对父亲的那份情。我一次接着一次地写，每一次都不如我愿。随着时间的推移，于我心中那份，要写父亲的念头却越来越浓，在每年的清明节、父亲的忌日，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于是，我便撕了再写，写了再撕。我下定决心，不管我的文笔怎么样，尽我所能，写写我的父亲，一来寄托我的一份思念，二来让子孙后代知道他们有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辈。　　 我的父亲，一位勤劳节俭厚道的农民；一位孝顺父母的好儿子；一位严慈有加的好父亲；一位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父亲出生于1933年11月17日，那个时候社会动荡不安，生活极端贫困，父亲的一生是苦难的，曲折的，艰辛的，与命运抗争的。1988年，农民的好日子渐渐开始好了起来，父亲的辛勤劳动和治家有方，使得我家的日子也一天好比一天。57岁的父亲，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美好的生活，就在病魔的折磨下，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时，母亲才51岁；大哥32岁，已成家单独生活；二哥25岁，结婚不到两年；姐姐21岁，已出嫁；我18岁，有病休学在家，妹妹16岁，退学在家务农。正当我们这个家需要父亲来掌舵，我们兄弟姐妹需要父亲来呵护的时候，可恶的病魔却夺去了我们可亲可敬的父亲，全家深感痛惜。　　 我的父亲是一位十分能干的人。听奶奶说，以前我们整个家族在一起的时候，父亲虽然在兄弟六人中排行老二，却是家里的掌柜的，主持着一个四十多人口的大家。不论是在秦安老家，还是现在因为饥饿搬迁到会宁的家，父亲都是主事人。后来兄弟分家另过，但凡家族中有大事，父亲便是召集人，不管伯伯、叔叔都听父亲的话，我们王姓这个家族还是团结向上的，日子在大家的辛勤劳作下，一天比一天变得好起来。然而我的父亲，因为忍饥挨饿，辛苦过度，有病扛着，最终病倒了。老天实在不公，好人得不到好报，父亲年纪不大，却患上了胃癌，便过早的离开了人世。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亲十分勤劳，想着法子将光阴往好里过，他几乎没有闲过一天。家庭联产承包后，父亲除了起早贪黑的忙农活，敢为人先，打起了养羊发家致富的主意。想到就干，雷厉风行是父亲的性格。于是将地里的农活手把手教给大哥二哥后（遇关键时点，他亲自把犁），东借西挪，从外地买来20只羊，放起了羊。农闲时，打发两位哥哥外出搞副业，或一个在家务庄稼，一个在外搞副业，所有这些做法，在当时我们庄里都是凤毛麟角，思路超前的，遭到许多人的议论，但经过事实证明，父亲的做法是对的，比别人超前了一步。那时我们的家在父亲的多方经营下，在庄里算得上殷实之家。即使这样，父亲十分节俭，苦日子过怕了的他，有钱精打细算，从不乱花一分，一旦有得结余，就要存到银行里去；他从不浪费一粒粮食，只求家里囤满仓实。父亲对我们也要求十分严，教育我们从小要学会勤俭节约，不能铺张浪费。　　 父亲对爷爷奶奶非常孝顺，分家另过时，爷爷分在了六爸家，奶奶在我家。那是六爸家生活紧些，孩子还小，父亲总是将奶奶的喝茶馍馍，熟面让我端给爷爷。虽然我们家里当时并不富裕，但父亲总是让母亲用白面给奶奶做喝茶馍馍。那时清油很少，父亲总是千方百计想办法，奶奶喝茶的馍馍都是油馍馍，从未间断过。吃饭的时候，奶奶不端碗，父亲从来不先端碗，早上侍候奶奶喝茶，奶奶喝完后他才喝，但他吃的却是糜面馍馍。父亲害病住院期间，舍不得花钱买饭吃，说他的病看不好，光花钱，嚷着出院，临终时还嘱咐我们，把门前的一棵榆树砍了，给他做口棺木，千万不要乱花钱。虽然我们没有听父亲的，给他做了松木的，但那时候我根本无法理解父亲这样做的用意，如今想来，父亲的胸襟是何等的博大！　　 父亲对子女非常严格，我们兄弟姊妹五个，从我记事起，没少挨父亲的打。或因我调皮捣蛋闯了祸，或因我和妹妹打架，或因我干活偷懒耍滑，在我心中，总觉得父亲对我们看似要求很严，在打我的时候，看起来恶狠狠的样子，但下起手还是很轻，更希望我在他动手时逃之夭夭，别硬抗着。后来才明白了父亲对子女的严格要求，是有利于我们成长，骨子里对我们确是十分疼爱的。至今记起小时候，父亲在夏天午饭后，倚着门槛，将我夹在两腿间，给我捉头上的虱子，捋得我头皮生疼生疼，总想着从父亲的双腿挣脱。有时遇上一顿好吃的，暴吃暴喝，肚子痛的时候，晚上父亲会将我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给我揉肚子，直至不疼才罢手。　　 父亲不识字，但力所能及地让我们能读上书，那时对读书没有现在这么重视，但我们兄弟姊妹是同龄孩子中读书最多的。在父亲住院期间，我的班主任来看望父亲，说我这个孩子学习还可以，父亲便记在心里，临终前嘱咐大哥二哥，让我把书念成。如今我通过读书成了国家干部，而父亲却没有享上一点福，辛苦了一辈子，节俭了一辈子，粗茶淡饭吃了一辈子，还在病痛中离开了人世，这成了我们做子女的终身遗憾，我只有把这份遗憾弥补在母亲身上，心里才觉得好受些。　　 父亲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在庄里大凡谁家有困难，父亲都会尽力帮助，并教育我们要能吃下亏，别人有困难，要力能所及给予帮助。记得1980年单干的时候，分田分犁分牲口，父亲总会将方便让给别人，自己吃亏，伯伯叔叔怪父亲太傻，父亲一笑了之。父亲过世时，精打细算怕花钱的父亲，却提前交代我们，把他最舍不得的大羯羊杀了，把庄里人招待好，不要怕花钱。　　 父亲的一生，他没有干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但他家长里短的营生无所不能，小事大干想得面面周全，在整个村子都留有很好的口碑。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如今，每每想起父亲，想起与他老人家相处的日子，我都感到万分的温暖；想起他临了受病痛的折磨和告诫我们的话语，我便热泪满眶，一时哽咽。　　 我至亲至尊至爱的父亲，您离开我们已整整28年，可您教诲我们的话，永远记在儿女们的心中。父亲，您的儿女们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