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金老五这个人（散文）

　　金老五认为:男人这辈子，不喝酒和娶不到老婆没什么两样。他这一辈子，过得稀里糊涂，但把喝酒这事理的有板有眼。　　 当年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他扔下锄头，别上一把弯刀就跑去参军了。据说他还立过几次不小的战功呢。新中国成立后，金老五被安排到镇政府工作，后来他听人说，现在谁开的荒，土地就归谁。他又把乌纱帽一丢，跑回去开荒了。　　 金老五有了土地，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种地，天天跑到别的村讨老婆。人家哪里敢把姑娘嫁给这样的人。金老五就跑到镇政府，把镇长给拉到人家家里，当着大伙的面又是发誓又是赌咒。最后，还让镇长开了一个类似“某某人是金老五合法老婆”的证明。　　 结了婚，他又忍不住得出门闹事了。他跟他老婆说，要去看望战友。一个人就跑出去了，算着自己儿子该出世了，两手空空又跑了回来。人家儿子出生办喜宴。他倒好，在家开了个“书馆”，给村里人讲起书来了。据传，最初他的老丈人被他气得死去活来，后来竟成了他的忠实听众。　　 有了儿子的金老五乐呵呵好一阵子，?他老婆问他儿子该叫什么，这倒是给金老五问住了。金老五觉得他儿子叫“建国”不行，叫这名字的人太多了；叫“胜利”不行，叫“富贵”也不行……最后从听书那里听到岳鹏举，于是他儿子大名金飞乳名金鹏举。这在他那个时代算得上独树一帜了。　　 日子过得紧巴巴，金老五又不肯认真收拾土地。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酿酒手艺，他就在家里尝试酿起酒来。这一酿，不得了了，成了传奇！　　 金老五一开始酿酒把他老婆气得天天嘟囔着要摔碗砸盆，他磕磕绊绊最终把一缸酒酿成后，金老五敢为人先地尝了一碗，之后醉的好几天不省人事。要知道他以前还从来没喝过酒呢。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他是喝醉的，但他酿的酒可把好些人给迷醉了。一炮成名的金老五，跑到镇政府，非要镇长给他赐个匾。这位太爷爷，镇长哪里惹得起，不仅赐了匾还给他酿的酒起了个文雅的名字。　　 尝试过第一次喝酒之后，金老五一下子成了酒鬼。似乎金老五的任督二脉就等着酒精给打通，所谓千杯不醉是瞎扯，但三四斤白酒他还是能轻轻松松驾驭的。　　 喝酒不醉成了金老五大半辈子的骄傲，但凡有人家需要找人陪酒的，他就会被请去。酒桌上，喝着自己酿的酒，给人家讲不知道是瞎编的还是从哪听来的酒文化。人家不了解他的，被一杯杯给灌得死去活来；了解他的，可怜巴巴的捂着酒杯，金老五这时便会说“男人这一辈子，不喝酒和娶不到老婆有什么两样。”看人家都喝醉了，成了金老五人生最大的乐趣……　　 文革风暴席卷而来。金老五因历史问题，成了重点打击对象。一开始他们没动这个不要命的酒鬼，因为金老五立过战功，又和刘伯承有过交往。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金老五酿酒的酒糟倒在柳树根下，一棵柳树莫名死亡，人们说是他故意做的。这是破坏共产主义的行为。后来他的酒馆被一群红卫兵胡乱烧抢砸，他人被人五花大绑。拉到公社好一通教育。他儿子见势不妙，跑出去找刘伯承。回来后，金老五整个人已经颓废了……　　 几年前，镇文化办公室曾为他写了一篇《酿酒奇才》的文章。文章里把金老五写的神乎其神，最后难圆其说，结尾只好写金老五死后，他的后代继承了他的酿酒手艺，现在在某家知名酒厂工作。这都是瞎扯的，我是怎么知道的？金老五何许人也，我的五爷爷也。　　 最后不得不说再说一下，金老五这个人死的突然，应该与酒有关。　　 　　 （2016.10.17于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