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人生】桂花飘香（散文）

　　凉凉的秋，清清的风，风雨来过叶飘零，谁家新娘添了花衣裳。　　 几天前，窗外还在下着大雨，紧闭的窗子阻断着凉风吹来的路，窗帘则把与世界的通道蒙上了黑布。　　 秋是一个沾满忧愁的季节。拉开窗帘，看窗外的雨冲洗着整个世界，树叶悄悄变黄。推开窗，凉风吞噬了我整个身躯，不由地打了寒颤。　　 书房的桌子上有一张纸，纸上写着昨夜记录的凌乱诗歌。桌子上有一支笔，几乎滚到了桌角，在书桌上左右轻轻晃动着，摇摇欲坠。　　 窗外的雨水味，包裹着淡淡的清香，来到屋内，这是桂花香。桂花，至今让我沉醉，如初见时，在桂花树下的幽会。喜欢这个味，钟爱那份情。　　 第一次陶醉于桂花，是在新郑华信，满校园都弥漫着桂花香。桂花，没有妖娆的花朵，也没有太多的雍容华贵，真正被吸引的是她的朴素典雅。　　 在那个夜晚，漫步在华信院内，嗅着香味，犹如去拜访多年的挚友。她在院内躲着藏着，并不算出众，夹在几棵百年大树中间。桂花周边长椅上，早已坐满了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为了桂花香。　　 桂花香是甜美的、舒心的、释怀的、让人心旷神怡。桂花香会挖掘出深藏内心的情感，如同她精致的花瓣，把陈年旧事深深埋藏。　　 尤其是在这个感伤的季节，诱人的花香最能让人迷醉。当月光洒在嫩黄色的花瓣上，雨露折出闪耀的光芒，她就是午夜的精灵，让人痴迷。暗绿色叶子是她唯一的装饰，她却在无声中散发着幽香，勾住了无数个相思的魂儿。　　 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　　 桂花是不起眼的，她能引起人注意的，先是她的花香，而不是她的花朵。古朴消瘦、典雅大方，总是在悄无声息中绽放。闻到花香，即使再忙的脚步，我都会停下来，去寻觅花香的根源。　　 直到走到桂花前，我才会注意到她的惊艳，浓香得让人抓狂，甚至想要把她占为己有，一人独享。星星点点金黄色米粒状的小花，堆积着，像似一张张笑脸，拥簇在绿叶间，与绿叶共同拥抱着树枝。　　 大学期间，远方的笔友，时常会寄来书信。她寄来的信封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是她精心设计的。收到她的书信，是一种愉悦、欢喜。我不知道书信中夹着什么？更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　　 在拆开书信之前，我总会先猜想她的心情。她告诉我，她的心情很简单，在她寄信时、收信时都是喜悦的，其他时间，都是忧愁的。　　 信封是蓝色的海洋油纸做的，上面还画了几朵花，文字工工整整地躺在信封上。如此精致的信封，在收发室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因为那是她亲手制作的，亲手为我制作的。　　 拆开蓝色信封，扑鼻而来的是桂花香，那个味道穿越了好几个省份，飘到我的面前。她说，桂花是一份惊喜，在她单调的生活中击起了碧波。她很享受花香陪伴的日子，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时间不长久。她就把花瓣采摘了下来，包裹起来。世间美好的一切，她愿意与我一同分享，就此，她把花瓣装在了信封里，在信封中，漂洋过海，穿越几座大城市，来到我身边。　　 她的生活很简单，写信就是写心事，她把她的心事也给了最懂她的人听。而我，也时常给她寄信。　　 她说，花开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在花上，很少人会关注绿叶。如果人生是一株花，她愿意做绿叶。鲜花活在掌声与赞誉中，繁华的背后是无尽的孤独，她愿意承受一切的孤独。　　 倘若雨下到了秋，就会让所有人沾染上忧愁。然而，她却是自身就会散发忧愁。我猜想，她是在南方的城市生活久了，被那个丁香姑娘感染了，染上了忧愁。　　 我们最后一次通信是在冬季，当时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她在东北，早已穿上了厚装，在风雪中穿梭。就在中原下第一场雪时，我收到了她的来信。　　 白色的信封上，上面只写着我的地址。拆开信封，只有两张信纸，一张信纸上摘抄着郑愁予的《错误》，还有一张信纸上写着：“书信上我不知道该留下些什么？是留下两滴眼泪好呢？还是留下两片雪花好呢？”　　 信纸的中央，两粒黄豆般大小的地方有些微皱，我不知道她在信上留下的是眼泪还是雪花？但是我知道，她人走了，心也走了。　　 信封中，她所给予我的，我都保存着，有桂花、菊花、梅花，当然，还有雪花。每当秋季降临，闻到桂花香时，我都会想起她，花香与思念，我都无法抗拒，那是一种醉人的芬芳。　　 昨天，我又在金桂树下停留，浓郁热烈的桂花香，金黄色的桂花，让我沉迷在此时此刻的空间。香味如丝绸，缠绕着我，花香中还带有一丝甜，那是初遇的欢喜，更是对爱情向往的那般美好滋味。我在凝神静心地呼吸，深呼吸几口，心情舒畅，精神抖擞。　　 桂花和中秋相遇，又是何般滋味？当圆月皎洁之光倾泻在大地时，桂花是在月下笑？还是在月下闹？还是在安安静静中发呆呢？　　 枝叶上的桂花绽放着月光，为这个清秋季节增添诗情画意的色彩。桂花飘香，飘到游子的心上。游子将思念挂在花香中，让她飘到故乡，紧紧地裹在父母身上。　　 秋这个季节，早已不再是百花齐放，群芳斗艳的春季，也不是百花凋零，万物沉睡的冬季，桂花，无需证明什么，她只是在秋季绽放，庆祝万物归苍。　　 桂花，将霜露、日月都装在心上，化成一树一树的芬芳。小小的花朵，正是秋季的旋律，让人奏响收获的喜悦，令人沉醉。收集桂花雨露，然后密封珍藏地窖，多年后，必定是一坛美酒。　　 桂花开是在清冷秋季，清冷的季节往往能够引起人的感伤，这是季节的因，导致内心的果。然而，这样的季节能够勾起内心温暖的故事，还有温馨的记忆，去拥抱清秋中孤单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