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故乡的雪（散文）

　　每到冬季，总会想起故乡的雪，故乡的雪景。我喜欢故乡落雪的日子，真美。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候农村的经济条件还是贫穷的，乡亲们居住的房屋大都是用土坯墙支撑起来的草房子。大雪覆盖房顶的时候，平日里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草房子就像平地上鼓起来的大白蘑菇，模样可爱极了，这草房子就是乡亲们蜗居的地方，温馨的家园。　　 雪天要来的时候，天空总会给一些暗示，阴沉沉的。就像一个人的脸面，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从面部表情就看得出他的喜怒哀乐。北风带着哨音扑面而来，刮到脸上感觉有些疼，逼人的寒气令人畏惧而又让人兴奋和期待。　　 不经意间，遥远的天际像被谁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盐白的雪花从大口子里喷薄而出，在寒风的裹挟中漫天飞舞。雪花舞动着纯洁轻盈曼妙的身姿，温柔地散落在广袤的大地，放眼望去，一幅纯白底色的画卷呈现眼前，好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不由地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空旷的原野，连绵的沟壑都难以分辨清楚了，万物生灵披上了银白的盛装，像覆盖着一床巨幅的厚棉被。庄稼苗屏住呼吸，害羞地躲在里面，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是啊！“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瑞雪兆丰年，带来了多少农家人的期盼和希望啊。　　 暗夜的微光里，雪儿簌簌飘落，整个村庄安静地睡着，远处依稀传来雪压枝断的声音。屋里的火盆余温未尽，腾腾热气弥漫角角落落。村里的二爷起的老早，肩挑着水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从巷口的深处一直延伸到村口的老井旁。看家的黑狗欢快地紧随其后，早醒的麻雀一定是有些饿了，在枝头蹦来跳去，抖动的雪片随风落下，落在黑狗的身上，黑狗跳跃着，抬头仰望着它们，显得依然无可奈何。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腾，水雾般溜着房檐渐渐远去，带走了我的童年少年时光。多少美好记忆已然在岁月长河里消融殆尽，连老屋都早已不见了踪迹，都化为我魂梦里时常再现的场景。　　 说实话，小孩子们总盼望着雪赶紧停下来。天刚一放晴，几声招呼下，小伙伴们便鱼贯而出，踏着厚厚的积雪，尽情地在雪地里打着雪仗。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村北口的那片高高的土坡，在土坡上面，我们一个个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屁股当着滑板，身体顺着土坡的雪往下溜，哧溜好几下就溜到了下面。然后再上去的时候就有些吃力啦，我们哈喇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一不小心就会滚落在地，粘附一身的雪顺着棉裤裆向肌肤里面一个劲地钻，一股刺骨的瓦凉，可谁还能顾得上那些呢，火热的激情早已湮没了冬日的严寒，这里俨然成为了小孩子的乐园。　　 雪化的时候，房檐下的冰凌在阳光里亮晶晶的，充满着诱惑。大人们往往架不住我们的纠缠，使劲用棍子敲它，冰挂刚落下来，就被急不可耐的伙伴们争抢一空，含在嘴里尽情地吸溜着咀嚼着，那感觉啊，现在想起来啊仍感觉像是吃了老冰棍一样的甜美。是啊，大自然馈赠给我们一个银白的世界，带来无尽的乐趣，犀利的尖叫声，斑斓着我们纯真的童年时光，伴随着我们一路的成长，让我们拥有了多么令人留恋的往昔啊。这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行渐远，成为光阴里最美的故事。　　 如今，能够遇见一场不期而遇而又酣畅淋漓的雪，仍然是身处北方人们的最大期待。也许是气候变化，或是环境因素的影响，感觉下雪天比往年有些减少了，大雪纷飞的情景也不多见了。老天好像知道人们的心事一样，总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每当望着白茫茫，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润物无声，深情地亲吻着大地的时候，都会唤起心底里几多缠绵的思绪，散落一地的乡愁。我常常自问，乡愁是什么呢？诗人余光中曾说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这枚小小的邮票扣动了多少海峡两岸、大江南北游子们的心弦啊。一场不期而来，席卷大地的雪难道就没有粘连着乡愁吗？在这个有雪的日子里，有多少离家的游子牵挂着留守家园的爹娘和年幼的子女？又有多少年迈的爹娘思念着因为生计外出谋生的儿女啊。经历着时代巨变的乡村，不少人家已经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房间里装上了空调，室内暖气升腾，在严寒的冬天里享受着春天般的温度，乡亲们再也不用怕冻着了。脑海里时常浮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雪地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天南海北难以相见，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干些什么，只能从心底里道一声珍重，让祝福的声音随着雪片翻飞，在这充满寒意的雪天里，把这份浓浓的思念和牵挂带给他们，把所有的祝福和快乐平安送给他们。　　 不能不承认，已经中年的我感性的确增加了不少，日常里读到一些入心的文字，或是看到走心的电视剧情，或是伤感的电影情节，泪水常常会在我的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是它们触动了我内心的柔软处，就像对故乡的雪的记忆一样。故乡的雪，触动了我内心的灵魂，拨动了敏感的神经，让我好像又回到了生命的原乡，那个每年冬季都会下雪的地方。儿时常见的雪景至今还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梦境里的雪景犹如童话里的迷宫，令我神往而又迷恋其中。　　 无论何时何地，最想念的地方永远是故乡。　　 我的故乡在北方，我的故乡会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