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爱的呼唤（散文）

　　爱的呼唤　　 五月十日晚，像往常一样抽空浏览了一下朋友圈。一封来自大山里的求助信，犹如一颗巨石投进了宁静的心湖，刹那间波涛澎拜，浊浪滚滚。几张斑驳的毕业照，记载着那段遥远的，青涩的年华。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一声声诚挚的呼唤——随阳中学八七届毕业的同学们，你在哪里？大山需要你……　　 　　 我，来了。你，也来了。他，都来了！因为他——阿才，一个几乎三十年没见的老同学。其实，我们是一个村。他家住在山巅，我家住在山脚，我们还算亲戚关系——他是我嫂子的堂弟。初中毕业后，他应征入伍，最美的年华献给了国家，几年后退役回家结婚生子。苦难的人生，似乎从结婚的那一刻就开始。爱人的母亲败血症，在掏光了两人辛苦打工的所有积蓄后撒手人寰。那个时候，他们夫妻结婚二十八天，整个蜜月都是在医院里度过。一年后女儿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短暂的快乐。无奈，老父亲又病倒，瘫卧在床。唯一的姐姐远嫁了，唯一 的哥哥是乡镇教师，无暇照顾双亲。唯一的弟弟，辍学回家照顾父亲。没有经济来源，他们夫妻俩不得不出门打工，不得不忍痛把咿呀学语的女儿交给老母亲。如水的光阴悄无声息的流逝，他们错过了女儿的第一声呼唤——“爸爸、妈妈！”，他们错过了女儿的第一次学步；他们错过了女儿的第一次入学。为了支撑起家庭的重担，他们这一辈子将注定错过女儿的成长……　　 劳碌一辈子的老父亲，好强一辈子的老父亲，也许是被病魔挫垮了，也许是为了不再拖累儿女，他不知什么时候偷偷买了毒鼠强——自杀了。屋漏偏遭连阴雨，一直照顾父亲的小弟，亲眼目睹了父亲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刹那间精神崩溃——疯了……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苦难还在不断的降临。二零一零年，儿子出生二十多天便夭折了。妻子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是他用一颗山里汉子坚毅的心，用一颗退伍军人顽强的精神支撑着。苦难还在不断的降临，几年间亲人们纷纷病倒。老岳父胃癌，老母亲肝病，姐姐乳腺癌，妻姐的女儿白血病。两个善良的人儿不得不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累来赚钱养家，来维持生计，来帮助亲人……　　 　　 老天爷是不公平的。更大的灾难来袭——四月二十六日，和他一起在南京打工的爱人突然病倒。江苏人民医院三次下达病危通知书，急性红斑狼疮。昂贵的医药费让医生都说服他放弃治疗，免得人财两空。想起妻子这些年受的苦，受的罪，他怎么忍心放弃？他不能没有妻子，女儿不能没有妈妈！哪怕还有一口气，他也决不放弃！就这样，他带着昏迷不醒的妻回到了家乡湖北。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协和医院接受了他们，医药费每天高达万元，后续治疗更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个刚强的山里汉子，哭了。这个坚毅的退伍军人，哭了。朋友圈里，他说宁愿卖掉器官也要救救妻子……　　 　　 一个同学知道了，三五个同学知道了，许许多多的同学知道了。一声声爱的呼唤，响彻革命老区随阳山之巅——“同学们，你们在哪里？阿才需要你的帮助……”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来了！都来了！陆陆续续的，十个，二十个，三十个，许许多多个。记得的，不记得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八七届的、八八届、八六届……爱心无疆！朋友圈滚雪团般，越来越大，爱的呼唤传得越来越远。几乎每一个大山养育的孩子们都毫不犹豫的献出了爱心红包。这些孩子遍布五湖四海，各行各业——务农的、打工的、经商的、教师、医生、军人、金领、白领、企业家……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隔阂。大家似乎又回到了那段青葱岁月。爱心红包三五十、三五百、七八百、一千、两千、三五千……救命的善款源源不断的汇到阿才的银行卡上。“阿才！坚持住，别放弃！任何时候请相信——我们大家一直在你身后！”这些天，满满的都是感动。这些年，初中的同学们几乎没有过联系，因为大家天南地北奔波于生计。　　 患难见真情，感谢同学们，感谢淳朴的大山养育了我们！若干年后的今天，我没料到大山里走出去的穷人家孩子，能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我骄傲，我自豪，我的眼眶不止一次的湿润。我感恩，我是那座巍巍大山里的人！记得小时候十里八村谁家有人生病了，乡亲们总是不约而同的拿几个鸡蛋，或者一瓶罐头，或者一只鸡，或者一块腊肉，或者几块钱。总之，家家都会前去探望，人人都会略表心意。记得小时候，每到农忙季节，村子里的家家户户，男男女女 ，老老少少都会团结起来，今天帮你家，明天帮他家，同心协力，家家的农事都不耽误。是父辈们给了我们这份淳朴的爱么？是大山赋予了我们这份宽厚的心么？ 阿才，你是不幸的，命运给了你太多的坎坷。阿才，你是万幸的，大山里有多少爱与你同在？　　 　　 我，一直是个比较寡言的人。我的生活极其简单——上班，下班。做家务，带孩子。我不喜欢应酬，我也极少与同学朋友联络。同学群里这一声声爱的呼唤，让一颗在闹市中很落寞的心又跳到了从前……　　 几十年过去了，小学同学如今保持联络的只有阿群。其实也只是默默惦记着，用心关注着，但是我俩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手足。阿群没有妈妈，妈妈生弟弟时难产，殁了。她，几乎都不记得妈妈的模样。很小的时候就莫名的同情她，还很崇拜她，因为她太能干了！家务活，农活，还有学习，没有一样她做不好的。每次学校食堂收柴火，是我最发愁的事。虽然同样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我的的确确笨手笨脚不大会干活。几乎每次都是她帮我完成任务，每人大概是一百斤柴火。她轻飘飘的就能砍下几捆，毫不费力的就能扛下山。她，超级聪明。抓石子，跳房子，踢毽子，没有一样不是玩的溜溜转。她，还很狡猾。记得一次带我到她家里做客，比她大几岁的哥哥做了一屉馒头，对她说：“馒头做好了，醒二十分钟再蒸啊！”说完，哥哥就出去玩了。阿群蒸馒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半馒头用筷子戳了一个洞，洞里藏着一粒小芝麻。另一半光溜溜的，啥都没有。她掰开一看哈哈笑了！原来哥哥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白糖包在里面，做了记号。她一声不吭的把芝麻拿出来，把洞封上。然后，把另一半戳一个洞放上芝麻粒。馒头蒸好了，他哥哥麻利的捡起芝麻粒馒头躲进了房间。一个没糖，两个没糖，怒气冲冲的对着阿群挥舞着拳头。当着老爹的面，还不敢发作，阿群嘎嘎嘎的笑着。这事让我想起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你是雪吗？”同学群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在问。我很庆幸，他们几乎都记得那个我。“呵呵，按你老外婆家来说，你该喊我童叔叔哦！我和你爸可是称兄道弟的！当年我和你爸是同行呢，我们两家都办了碾米厂。两年功夫，你爸把就我挤垮了。”“是吗？感谢‘童叔叔，’当年对老人的照顾哦！””嗨！要不是你老爸呀，我还在随阳山碾米咧！”“哈哈！走出来就对了！”“也是哦！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感谢你老爸啊！下次回去请他喝酒！”如今已是大老板的童，一如当年的简单明了……　　 “你是雪吗？”“是。”“找得你好苦啊！手机号码总在换！”唉！也不知是怎么啦，几乎每年弄丢一个手机。记性也不好，手机丢了，储存的联系方式也就丢了。我知道不管在哪里，不管过去多少年，她们心里都是有我的，亦如我的心里一直有她们一样。阿霞，一个超级美女，如今是南方某个城市三个美容院的老板，我俩是初中同学，她是跟着爸爸和继母长大的。记得那些年，她与继母关系很僵。每周回家拿生活物资，她都要拽上我。因为碍于同学的面子，她后妈不至于给她脸色，不至于责骂她。那些年翻山越岭的，给她当了很多次“保护伞”。还有每次她想见改嫁后的亲妈的时候，也拽上我，因为她也怕后爸给脸色。哈哈哈！想起那些年，小小的我还是很仗义的……　　 　　 “你是雪吗？”过去半个月了，同学群里依然每天有人在问。几句简单的问候，大家又把重点拉到了那个与病魔殊死搏斗的女人床头。有同学尽心尽力给阿才申请了轻松筹，短短几天时间，同学、战友、同事捐款已经十几万。病榻上的阿才夫人，终于有了与病魔抗争的信心。爱心是可以传递的，爱心是有无穷感染力的。爱的呼唤，一声声传得更远更远。同学的亲朋好友，战友的亲朋好友，同事的亲朋好友……也许是感动了苍天，阿才夫人终于转危为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每天看着各项指标有所好转，每一个人心里满满的都是祈祷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