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山

　　野草灌木装点了你的莽莽苍苍，粗犷的风呼啸出你的深深远远。岁月堆垒又侵蚀，蹂躏有妆扮的绵绵延延的山岭，纵纵横横的沟壑啊，你雄浑而又豪放，厚重而又质朴。　　 我面对着你，大山——我的故乡！我游目四望。　　 你裸露着贫穷的脊梁，一道一道的深沟，犹如岁月风干的裂痕；山坡上高高低低远远近近零零星星的枯黄村舍，难以聚集成繁华和热闹。祖祖辈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烈日的烤炙或风雨的打击下，从泥土里抠出疙疙瘩瘩的生活。咸涩的汗水浇灌了多少苦苦的歌。父辈们当年甩响的一声牧羊鞭，似乎仍在山谷间回荡。十几岁的牧羊娃吟唱的还是古老的歌谣。“嘿哟嘿哟”的开山号子撞得崖壁叮叮当当，在寒风中开凿出星星点点的希望。打谷场的碾磙吱扭了一年又一年，碌碌的牛车载着缓慢的岁月滚动，秋夜的月亮吃力地从山坳间探出，寂静的山野中凄厉的是狼的长嚎。浑浊的黄河水滚滚滔滔九曲十八弯，难以映照出你的形象。　　 啊！大山，面对着你，我思绪如潮，感慨万端。　　 一座一座的土坯房斑斑驳驳，让人想起许许多多陈旧故事；鸡鸣犬吠更显得山谷深处的日子悠长而又寂静。漫山遍野蓬勃的是带刺的酸枣好沙棘，年年岁岁焚烧不尽，就像山里人酸酸甜甜的日子。就像山里人生生不息的繁衍。曲曲折折的羊肠小路，是故乡人坚强而又顽强的希冀，向远处蜿蜒寻觅。我和小伙伴们童年时在那个山头放飞的蒲公英的绒花还在蓝天里纷纷扬扬……　　 啊！大山，这就是我的家乡！面对着你，我心灵震颤。峰峰岭岭托着我的思绪，颠颠簸簸的起伏。　　 十来岁的孩子放了羊，痛心的豆蔻年华啊，十七八岁的姑娘当了娘！松柏杨柳被一株一株伐倒。--入目的，只是山贫水瘦，地老天荒。山神庙里晨钟暮鼓，山神脚下香火不断，袅袅缭绕的，那就是祖祖辈辈的希望吗？　　 大山啊，我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面对着你，我一声声的探问。你巍然矗立，云遮雾绕。可是在观望外面的世界？你雄浑厚重，铸造了故乡人黝黑的朴实，你的高峻悠远却又隔远了外面的世界。你伟大而沉重，淳朴而迟钝。　　 大山啊，大山！面对着你，我不再是你忠诚的儿子，虽然我还是那样爱你，与你的情愫永远割舍不下；我不再那样安分，虽然我还象你一样沉默寡言。我可以用你造就的膀子肩起一副重担，我要用现代人的眼光重新为你设计明天！　　 大山啊，面对着你，我热泪盈眶，血液滚烫……　　 1994年写于汾阳师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