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奖赛”】牧者情怀（散文）

　　我与书有着不解之缘，从小就喜欢看书，一拿起书就钻了进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家里弟兄姊妹多，上面俩个哥哥，中间三个姐姐，四姐送了人，我老五，最小。家大，人多，活也多。　　 家里种的地多，有水地，还有旱地。水地在门前，经常要浇水，每家每户轮流着，村东村西各有一眼大机井。水源不缺，水渠里的水每天都是满满的，白天晚上不停，轮着谁家，谁家就得赶紧拿把锹把水改流到自家地里。　　 大哥在县城读书，二哥在乡里学医，父母亲每天清早就去地里干活，家里留下我们姐四个，也各有各的活，大姐洗衣做饭收拾家，二姐割羊草，三姐拔猪菜，我去牧马。　　 对我来说，牧马是个美差。　　 供销社院子里住着一位康爷爷，他家炕上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漆木柜子，里面满满一柜子古侠小说。　　 我每次去康爷爷家借书时，康爷爷总是和蔼又惊奇地看着我，村里确实没有我这样爱看书的孩子。我翻箱倒柜地挑着书，康爷爷和奶奶也不嫌烦，笑眯眯的，临走时还说，看完了再来换，我高兴极了。　　 我牵着家里的那匹大白马，背着书、干粮、水，每天过着牧者的生活。大白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性子很温顺，吃草的时候慢嚼细咽，偶尔有蚊蝇叮咬它，它也只是轻轻地打个响鼻，或者是长尾巴潇洒地甩两下，丝毫不惊动我津津有味地看书。我和白马沿着田边地头、水渠圪楞慢慢悠悠地走着，马儿啃着绿油油的青草，我读着美滋滋的故事。　　 渴了，我牵着它去小河边饮水，大白马贪婪地饮着河水，喝饱了，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打滚，我把缰绳放得长长的，用大橛子钉在地上，放下书，我开始吃干粮喝水了。　　 草地上有野花耀眼地开放着，红色的头疼花，紫色的马莲花，粉色的喇叭花，黄色的蒲公英花，还有毛茸茸的刺球，绿汪汪的羊耳朵叶子。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地在花丛中采蜜，忙个不停；黑色的小燕子，贴近水面飞着，口里衔着泥，匆匆做窝；草丛里有叫蚂蚱，吱吱叫着，忽扇着翅膀，飞起又落下。　　 累了，我牵着大白马到树林子里，把缰绳拴到树干上，马儿卧在树下休息，我靠着树干看书。有的老榆树的身上裂开了口子，流着粘稠的树胶，各种颜色的蝴蝶飞来，挨挨挤挤地抢着吸吮。放下书，我悄悄地绕到树后，伸出双手一捂，几只蝴蝶在手里扑楞着，翅膀上一圈一圈鲜艳的花纹，美丽极了。　　 蜻蜓喜欢停留在杨树上，有黑色的，有蓝色的，我喜欢蓝色的蜻蜓，头上顶着大大的眼睛，翅膀薄如蝉翼，身体和尾巴连在一起，尾巴尖细细的，就像针一样。蜻蜓反应很灵敏，趁它停在树上歇息，我蹑手蹑脚地过去，一只手一下子捉住它的细尾巴，它立刻蜷起身体，转过头，张开嘴咬我的手指，我迅速用另一只手，捉住它熹动的两只翅膀，它就转不过头了，干挣扎。它的眼睛好大，就像两个水晶球，闪闪发亮，玩一会儿，就把它放掉了，因为蜻蜓是益虫，吃蚊子苍蝇的。　　 最讨厌的是臭骚秃，浑身乌黑，看着就恶心，一脚把它踢得远远的，它爬起来，赶紧撅起尖屁股放臭气熏人。　　 最有趣的是，大雨过后太阳还没出来，到处都是水洼，像一面面小镜子，这时候就会有一种小动物叫龙虱，飞来飞去，翅膀还挺大，浑身棕色的，好像不长眼睛似的，老飞着碰到人身上，像个大天牛一样，怪丑陋的。看它横冲直撞地飞过来，手里拿个东西，瞅它到跟前时，使劲啪地抽它一下，它转个弯，又横冲着飞走了。这东西最怕太阳，天晴了，太阳一晒，它就飞不起来了，掉在地上爬着，过不了半天就干死了。　　 还有地皮菜，墨绿色的，也在雨后才有，一团团，一片片，像木耳一样，却比木耳更晶莹，落在地上，软软的，嫩嫩的，太阳一出来，就干巴了，变成小柴火棍似的。　　 边牧马，边看书，边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日落西山，鸟儿也归巢了。　　 该回家了，我摸摸大白马的脖子，梳理着它的鬃毛，轻轻喝声卧下，它立刻乖乖地盘住前蹄卧下，等我爬上马背，坐稳了，一提缰绳，大白马也稳稳地站起来，它驮着我，还有我装满野花的书包，顺着田间小径往回走去，马蹄声噔噔响着，碰到回家的人，他们就逗我：“又骑上马了，你真厉害啊！”　　 现在，每当我回忆过去，就想起了小时候牵着大白马捧着书，在故乡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尽情地徜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