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一路格桑花（散文）

　　托尔斯泰说得好：“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别看现在的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十年前的我孤苦伶仃，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做了母亲的女人，心里无比的羡慕。曾经为了实现当母亲的梦想，我坐了无数次火车，从天水到西安，从西安到湖南，从湖南再坐到西安……　　 今年暑假，从广州经历了一番酷暑的考验后，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回家乡的火车。　　 还没下火车，意外地收到了邻县好友小丽发来的消息：“你在家吗？我要到你们清水了，好想见到你啊！”我喜不自禁，真没想到分别好久我们又能见面了！　　 望着眼前曾经熟悉又惧怕的火车站，不由地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一幕温暖的场景……　　 在那个飘着雪花的冬天，我一出西安火车站，老乡小丽早早地站在那儿等着接我。她身穿厚厚的棉衣，脖子围着大红色的围巾。时值黄昏，天色昏暗，唯有雪花飘飘洒洒。　　 我至今难以忘怀当时自己内心的喜悦，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希望。那红色的围巾，让我的全身暖融融的。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没有一个亲人，只有我们这些同病相怜、患难与共的“病友”，在医院治疗期间慢慢地结识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朋友。　　 在这个寄予着我们希望的城市，我们这一群可怜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怀揣着美好的希望而来，可一次又一次地带着失望而归。不想轻言放弃的我们，坚强而又无比勇敢地面对着困难，期盼着有奇迹的发生。　　 在此期间，我结识了小丽、向利、小雨、王静、玲玲等病友，与她们结下了一种特殊的友情，与普通朋友不一样的友情。我们这群曾经极不幸的女人，都同样经历了婚后每一个女人最不愿面对的现实——不孕。在婚后的几年甚至十年之后，从全国的四面八方，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汇聚到了一起。　　 小丽是我所认识的病友中最坚强、最执着的一个。她中等个子，身体稍胖，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显得很文静。意外地在西安与她相识，得知我们还是相邻的老乡，还都是教师，非常的惊喜和高兴。他乡遇故知，格外的亲切。她因没有代课的负担，较之我容易请假，她每个月都要请假来这里的医院检查和治疗一次。后来我们找到了一处便宜又干净的宾馆，一天只需五十元，这在西安市已经是非常难找了。做检查和治疗花费的时间要长，所以我们来了总得住个十天半月的。　　 每次天不亮我们就起床去医院排长队挂号。好半天才挂上号，先做Ｂ超查看卵泡的长势，大夫把每次的卵泡大小记录在病历本上，再按它的生长情况开药，开上一针促进卵泡长大成熟的针。怀着憧憬期待的心情，从医院走出来，卸掉了思想负担。为了打发时间，我们或在宾馆看电视、绣十字绣，或者去公园散步、游玩，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平平淡淡地继续着。　　 在几个病友当中，小丽是最安静的一个，她很能耐下性子。心灵手巧的她每次来都不浪费时间，买来一副十字绣学着绣，坐下来能绣上一天。绣的背面针角出奇的平整，仅凭这一点我就打心眼里佩服她。从小娇生惯养的我，就是在这段特殊的困难时期学会了绣十字绣。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小丽曾给我说过，她结婚也好几年了却没有生育，就四处求医，家人觉得没啥希望，想把亲戚家的小孩给她领养一个，她虽然很温顺，但在这一点上非常有主见，她用不温不火的声调对我说：“别人生的孩子我不爱。”是啊，人之常情，来这里的女人哪个不想有自己亲生的孩子？除非是被医生宣判了“死刑”，否则决不会轻易放弃的。　　 和善的小丽命运很是不济，那么乐观、拼搏、努力的人，上天待她却不厚。也许是她的卵泡质量不好吧，医生也说不出个缘由来，她两次怀孕都不幸流产了。我很为她难过，不知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从网上得知她有了女儿，一个长着大眼睛、皮肤白暂的漂亮姑娘。我们看了照片，都说这孩子长得很像她。我的心里始终记着她轻柔的话语：“别人的孩子我不爱。”想必事已至此，他们迫不得已才抱养了女儿吧？后来的后来，她的丈夫来清水出差，小丽特意让她的丈夫给我捎来了他们当地的特产——油圈圈。她丈夫临走时，我想起了那年冬天小丽围着红围巾在西安火车站接我的模样，我特地给她买了一条围巾。　　 日子流逝得很快，我们的孩子现在都三四岁了，我的孩子比她的大一岁。去年寒假，我带着孩子去看望她，受到了她一家的热情接待。她围着我给她买的围巾，说好几年了，一直围着它。我很是感动，她忘不了我们在患难中所结下的深厚情谊。这次来我还给她的女儿买了一件裙子，她的女儿活泼可爱，眼睛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我想上天待小丽还是不薄的，赐给了她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中午她特地请我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她深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现在总算情况好了，不像以前咱看病的时候了，房子也换成了新的。我常常想起咱们那时在西安的不易，好艰辛呀！”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　　 ……　　 这时，手机铃声脆亮地响起了，将我的思绪一下拉回到了现实，我一看是小丽打来的。她说和几个大学同学约好在我们清水聚会，已经在一家宾馆住下了。真没想到我俩在清水要见面了！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与激动，我急忙向她们住宿的宾馆奔去。她早就打开了门，怀着喜悦的心情等待着我的到来。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间，我俩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眼睛里泛起了喜悦的泪花……　　 一番促膝倾谈后，我带着她们几个去花石崖游玩。汽车快速地向乡村驶去，一路上四处可见格桑花鲜艳地盛开着。　　 “格桑花艳已秋凉，万紫千红遍地香。不做庭园盆景秀，宁为野外草丛芳。”看着车窗外如繁星眨着眼睛的花朵，我的心境愈加明朗起来，那白的、黄的、粉的、红的骨朵儿，正如我们的孩子的笑脸儿，也象征着我们珍贵的友谊之花常开不败！　　 下了车，我们俩站在一株格桑花前拍照留念，手儿紧紧地牵在一起，心儿也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宝宝在前面举着手机，认真地选取着镜头，喊着“一、二、三，茄——子——”　　 手机相框里，我俩开心地笑着，一如绽放的格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