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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我的水之源(散文)

时间:2024-02-11 22:55
     我生活的家乡兴化,人称水乡,也称鱼米之乡。水之丰饶,水之发达,水与人的密切关联,成了家乡不可忽缺的名片。读师范前,我有过三次打工经历,与水的缘分始终刻骨铭心。   姨夫在水产门市部任主任,那里宰杀家禽,需要褪干净全身羽毛去除内脏后冷冻。1975那年上初中,暑假,我有了一份真正意义的打工:拔鹅毛鸭毛,每只一分钱。   师傅用尖刀刺破鹅鸭喉管,待血流尽,下到开水里烫置一会儿,趁热捞起抹掉长一些的羽毛,我们的工作则是将其残留的绒毛拔尽拔光,让“毛鸭”“毛鹅”变成“光鸭”“光鹅”。   拿到越多的“毛鸭”“毛鹅”,挣钱才多。自己的劳动价值全然由宰杀师傅掌控,所以,首先必须冲着数量去。其实,这里面学问大了。因为生长期、生活环境、饲料、宰杀方式不同,羽毛的褪除难易不一,有的只要稍稍用力一抹,有的密密麻麻深扎于遍身毛孔中,需要一根一根的拔。   第一天领到的“毛鸭”多半属于“困难户”,同时开工的人早已领到第二批,第三批,而我还在拼命挥动着镊子。一根两根,一根又一根,“毛鸭”皮开肉绽,好不容易变成的“光鸭”已经“烂了皮”,送去验收自然少不了一顿痛骂。   只要有钱,骂声难听也愿意忍受。吃一堑长一智,我要充分利用好“我的姨夫是主任”这张牌。果然,第二天起,形势明显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可惜技不如人,从早上干到中午,慌慌张张,匆匆忙忙。我自认头脑聪慧,四肢发达,怎么“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终于,宰杀师傅不再板脸,道出其中窍门:善于用水。   我不禁打量起左右。鹅鸭的身体泡在齐胸深的水缸里,头颈挂在缸沿,镊子如缝纫机针快速上下抖动,一张一闭,不过二十秒钟,将镊子在水里晃动几下,其中的绒毛被冲洗掉,接着再密如机针。将鹅鸭身体压进水里,深度刚好使绒毛随着水的浮力竖起来,握住镊子,用如刀的一端与大拇指,构成最佳拔毛组合,成片的绒毛瞬间被除净。   我看呆了,善用水者与我的天壤之别,竟然如此产生。于是,我的双手开始被水浸泡发白,手指变粗开裂……   贫寒的家境不允许闲赋在家,高考后我有了一份力气活,瓦匠小工。   这是一段尘封很久的经历,令我羞于启齿。离录取分数线四分之差,与高校擦肩而过。如我这般瘦弱身躯,瓦工之痛实在无以承受。工地紧邻一条大河,我需要到河边担水搅拌泥沙,浇湿待用的墙砖,然后及时搬运至师傅身边。   太阳火一般炙热的暑日,不断传来同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消息,我无处掩藏内心的痛楚,只有借着去岸边取水,用取之不竭的河水洗却从心底不断涌出的眼泪。   同学摇身一变,晋升为大学生,而我还在与垒砖为伍。最怕路人看到我腿上鞋上刻印着的砂浆痕迹,尽管师傅不停叫骂,只要有时间我就往河边跑,有意拖延在码头停留的时间,我要反反复复用水冲洗身上所有的泥浆残留,将内心的痛苦向水诉说,水成了我的寄托……   然而,泥浆水的附着性特别强,不论怎么洗刷总是难以除净。水份散去,残留的灰白色显露无遗。每天下工,我长时间坐在码头,双腿泡在水中,等鞋子半干,太阳渐渐落下,天色灰暗,又饿又累的我才站起身来,压低帽沿,匆匆回家。   一个月后,接到复读的通知,我不假思索,选择了回校。   收得了师范录取通知书的暑假,我去航道站干了一个月的河道测量。食宿于船上,每时每刻太阳下作业,挥汗如雨。尽管戴着草帽身着长衫,酷日炙烤河面泛起的水气,迅速将我的脸与手染成黝黑。夜晚时分,岸边蚊虫纷飞,无休无止,船老大迫不得已将船驶向河中央,尽可能减少可恶的打扰。每个夜晚,躲进蚊帐,遥望天空,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晃晃悠悠间,进入“在水一方”的梦乡……   以后,我走过家乡所有的乡镇,惊异而真切地发现,我生活的水乡,河是那样的悠长,那样的宽阔,弯弯曲曲,蜿蜒迂回。水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灵动,波光粼粼,清澈明亮。   以后的以后,我的学习、生活与工作,我的喜怒悲哀,酸甜苦辣,始终未曾离开过这方生我养我的水乡,始终沐浴着水的恩泽、滋润与抚慰,虽然先前的三次打工已经与水缔结不解之缘,我依然不敢说我承载了水所有的灵性,但值得欣慰的是,我具备了水一样的柔性与韧性。   (写于2021年4月9日)   (非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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