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社】豁子阿慢（小说）

　　一向行走慢慢腾腾的阿慢，近日里更是慢得胜过了跟兔子赛跑的乌龟。领导叫他，原本三十秒到达，现在是一分钟。且走起路来，两腿外撇，似乎胯下骑着个不驯服的小狗狗，惹得领导白眼频瞪。同科室的美女同事王春娇貌似关心地好奇问他：“阿慢你是怎么了，笨得像身怀六甲？”阿慢吱吱唔唔，脸羞得通红，似有难言之隐。有好恶作剧的男同事围过来，要脱阿慢裤子验明正身，说阿慢裤裆里一定藏着违禁物品。阿慢无奈之下，关上办公室门，窃窃私语状说：“此事说来话长，我如实交待好了吧？但千万不要让女同胞听到。”　　 此事果然说来话长。阿慢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去村头汪边看大孩子摸鱼。他当时坐在水塘边浅水处，头顶大荷叶，嘴啃玉米棒，下半身泡在水里，凉凉爽爽地哼着欢快的儿歌看着大孩子们一条条抓着大鱼发呆时，突然感到腿裆下的小雀雀隐隐作痛，于是慢慢从水里站起来，发现自己那根湿淋淋的小雀雀突然间长了许多，而且小雀雀头上还坠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又因为阿慢疼得两腿发抖，那圆圆的东西，竟像钟摆一样左右晃动，更加剧了阿慢的痛。阿慢愁眉苦脸地闭上眼睛仰起脖子扯起喉咙哭着嚎着大喊救命。　　 大他五六岁的邻居二蛋急忙将手中的鱼放进盆里，跑过来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阿慢本事不小，竟能用小雀雀钓上一只小鳖。接手就用手拉扯那鳖，鳖死咬小雀雀不松口，阿慢疼痛难忍，就让二蛋拿着那鳖站着不动，自己慢慢向后退，这样可以掌握疼痛度以决定进退度。谁知阿慢刚退两步便因地滑失去重心仰面倒下，此时那二蛋怕到手的鳖跑掉，就死抓着鳖不松手，那鳖嘴竟活生生血淋淋将阿慢的小雀雀顶端部分咬下一片皮来，阿慢立刻疼得几乎晕过去。　　 二蛋一手拉阿慢一手抓着那鳖，到大队卫生所给阿慢包扎。烧了碘酒涂了红汞抹了白药暂时消了炎止了疼的阿慢，两手抱着雀雀，和兴冲冲双手捏着老鳖的二蛋，一前一后来到阿慢家。二蛋将那只咬了阿慢小雀雀皮的小鳖交给阿慢他娘，说他爷爷讲过，人若被鳖咬了，就把咬人的鳖煮了吃，伤口很快就会痊愈，说不定，阿慢小雀雀上被咬掉的皮，还会原样长出来。阿慢一听，眉开眼笑。　　 可怜的阿慢吃了半个月的雀雀皮鳖鱼汤，伤口却不仅未见长出愈合的新皮，反而原本圆圆的出尿口多了一个大豁。此后脱光腚下河洗澡被小伙伴们发现，就给他起了一个“豁子”的外号，令阿慢十分恼火，因为“豁子”就是兔唇。而当有好奇的女孩子问阿慢为什么叫“豁子”时，他则脸涨红得像喜鸡蛋，无从解释，狼狈逃窜。　　 阿慢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那时他已是民办教师，“豁子”外号不再有人提起，于是很容易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同行——同一语文教研组的白莲花。新婚之夜，令阿慢始料不及的是，白莲花竟对他的“豁子”产生了疑问。阿慢便将童年时被鳖咬的事从头至尾细说一遍，还说他因此得了“豁子”的绰号。白莲花却不信天下竟会有此等奇事，认定阿慢不仅在说谎，而且肯定隐瞒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龌龊勾当。阿慢“咚咚”响地拍着胸脯赌咒发誓，天地良心，天打雷劈，乱说一通后，双膝跪地，求白莲花理解谅解。没想到这一来，更加坚定了白莲花的怀疑。最后商定，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已当了小队长的二蛋，不说清楚此事，决不同房。　　 天不亮，二人就敲开了二蛋的家门。白莲花怕阿慢串供，就让阿慢等在门外，自己到屋里让二蛋妻子询问二蛋有关“豁子”的事。二蛋一听哈哈大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讲了个不亦乐乎，最后说，要不是他抢救及时，并喝下鳖汤，说不定现在连雀雀也落不下来呢！　　 此事终于化险为夷，但阿慢也自此积下心病，到浴池洗澡，总是下意识地用毛巾捂住“豁子”处，很是英雄气短，就这样郁郁寡欢了一二十年。前一阵，偶翻晚报，看有割包皮过长的信息，他便灵机一动，何不将“豁子”割齐，以解永久之憾。但他又怕上大医院遇熟人难堪，就按着街头电线杆上的游医招帖，找了一个据说是上校级的退休老军医动了手术。他本来想等伤口愈合后告诉妻子，给她一个惊喜，谁知不知内情的妻子，在他术后第二天就烧鲫鱼汤给他进补。这鲫鱼是大发之物，阿慢吃后，那本来就因消毒不严，用药有假，已有了炎症的“豁子”，此时红肿起来，令阿慢在办公室里步履维艰，引得领导侧目，女同事讥笑，男同事要恶作剧。　　 听了阿慢苦大仇深的叙述，大伙儿眉色飞舞地哈哈大笑之后，又都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几人架着，将阿慢硬送进了县医院。医生说亏来得及时，要是治晚了，很可能要“截肢”。吓得阿慢倒吸凉气，顾不得脸面，半裸在医生面前，强烈要求医生用最好的医术和药品，保他安然无恙。　　 康复后的阿慢，热情主动地请同事们去城里最好的洗浴中心洗了几次套浴，自己则在很短的时间内，扬眉吐气地洗遍了城里所有的浴池。　　 一天下午，阿慢浴罢上班，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看着桌对面娇美女同事王春娇目不转睛。不一会，王春娇老公将刚洗罢澡的儿子送来了。王春娇让儿子叫阿慢叔叔，儿子却盯着阿慢歪着脑袋端详了半天，突然兴奋地大叫道：“我刚才洗澡时看到叔叔的雀雀了！”王春娇赶紧捂儿子的嘴，阿慢则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下部，羞红着脸边走出门边说：“叔叔给你买糖去。”阿慢走出门没几步，就听办公室里爆发出了王春娇肆无忌惮的“呵呵呵”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