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禁地秘闻（小说）

　　“妈…你在哪儿？”无尽夜色,一声急过一声的呐喊声忽然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惊雷，在这寂静无奈的黑幕里平地炸开。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嘶哑干裂犹如初蹄的雄鸡，生生的撕开黑色的天幕，惊醒远处熟睡的人们纷纷探头遥望；苍凉悲哀又似地狱来的鬼魅发出的哀嚎，说不尽的愤怒与幽怨竟在天与地之间盘旋流转，直至曙光微露的凌晨仍然不舍消散。　　 　　 （一）禁地　　 山谷深处的香阁绣楼内，圆脸蛋儿的女孩儿披着紫色轻纱坐在床前。她轻托着腮颊倾身看着窗外凝眉沉思着：持续二个月了，老是会被这莫名其妙的呼喊声吵醒，以至于不知不觉早已经形成习惯的自己，总是会在喊声出现之前便幽幽醒来。　　 “若不是父亲啸空郎严禁我踏入声源处的后山，耘儿早窜入后山去探寻个究竟了。”思及此，她幽幽的叹口气。　　 既便如此，耘儿仍然偷偷跑去探听过几次，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似乎那出声之人感觉到有人接近，便静默下来，让怕黑的她只是恼心，却无计可施…真烦人！　　 想着想着她的一双秀美的眉毛，竟然又不自觉的聚拢了起来。　　 “云儿，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名字中的白云之云改成耕耘之耘？”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满是慈爱的眼神舵定的看着她。　　 “不喜欢飘啊飘的破云儿，踏实的耕耘才好。”对这总是一脸笑容的老爹，耘儿毫不客气的顶撞道。这个问题老头子已经问过一百遍了，今天一大早好心来陪他聊天，又问这个烦人的问题。耘儿想着就翻了个白眼，大步跑了出去。　　 “好吧，你喜欢就好。”啸空郎看着女儿轻盈的身影离开，叹口气道。　　 昨晚后山的呼唤声更让人断肠了，啸空郎紧皱着眉，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唉，枫儿这孩子最近太孤单了，总把他关在后山，确实苦了他。可世事艰险，不如此还能怎样呢？这耘儿又如此任性，说不定哪天就忍不住过去，我又怎么跟孩子交待？”　　 “空郎，快跟我来！”正当他苦思无计时，走来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她与啸空郎一样全身上下无不是透露着书卷气：一袭红梅镶边的白衣书生打扮，衬托的她白皙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清秀的脸庞上一双眼眸盈满秋水一样，精致高挑的的鼻子下那一双红唇好比夏日的水蜜桃一般鲜艳欲滴，那若有若无的嘴角弧线却似在述说着主人的倔强，紧紧地抿住，又固执的上翘着。　　 “怎么了？”啸空郎缓缓转过身体，看着这个平时遇事从不慌张的女子，眼神里面满是询问和似乎是有 点预感到什么的畏惧。　　 “耘儿闯入后山了！”女子头也不抬的转过身体，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去。　　 “啊？”啸空郎面色一凝，嘴角一阵抽搐，一边急忙紧随其后，一边厉声质问道：“怎么没有人拦住她？”　　 “就你那宝贝女儿的鬼机灵劲儿，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我早跟你说要防着她点，防着她点…偏偏你就是不听！”白衣女微怒道。　　 啸空郎也不答话，急忙施展轻功身法朝后山而去，也就是几个纵身急掠，便将白衣女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们兄妹…早晚会有见面这一天的…你也不要太急。”白衣女见此情形，在后面边追边叮嘱道。　　 后山，红枫阁。　　 紫衣少女耘儿手持长剑，指着安然端坐于地的青衣少男。　　 “一直感觉他的呼唤声让人心酸，才想办法骗走守卫人员来此寻找。居然在禁地中心的红枫阁找到静坐的此人，更没想到的是他对自己好言好语的轻声询问竟然是一直闻若未闻，只是闭着眼睛对自己是不理不睬。”想到这里，耘儿不觉怒了。　　 “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红枫阁禁地！每天凌晨狼嚎的人，想必一定是你吧？”原以为男子会对自己的问题作出一点点的反应，不料等待耘儿的还是无边的沉默，这样一来耘儿却是更加的愤怒了：“你真是毫不讲理，可恶至极！”，说着还故意将剑尖指向那人。　　 “耘儿！不得胡闹！”话音未落，耘儿的剑被猛然踢飞，直冲向一侧的石崖，斜斜地插入坚硬的青石，不等耘儿反应过来，来人已经稳稳的覆手身后站在那里，耘儿定睛细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啸空郎。　　 看着青石上的剑，他无奈了瞪了耘儿一眼，便急忙俯下身子，抱起蒲团上的男孩儿，满是关切的追问道：“枫儿，你没事吧？”　　 没等男孩开口做答，他的眼圈竟然已经有一丝可疑的红晕在那里闪烁。耘儿何尝见到过父亲这般柔弱，红着眼睛揉着被震疼的右手，满是委屈的撇嘴愣在一旁。　　 “爹，我没事。”被唤做枫儿的少年男子终于愿意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看着啸空郎问道：“我妈回来了吗？”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站在啸空郎身后紧抿着嘴角的耘儿，眉毛一挑便追问道：“这是…谁？”　　 爹？这人居然叫自己父亲为“爹”？耘儿脑袋瓜子彻底失灵了，这是做梦？耘儿眨巴眨巴眼睛，右手对 着自己的左手臂微微使劲一掐，眉毛迅速的皱到一起，“不像做梦喔。”　　 “夫人，你来了。”啸空郎跟枫儿轻语几句，便将他安放在床上稍事休息，转身看到追来的白衣女子。　　 只见她正爱怜的将耘儿拥在怀中，柔声道：“孩子，有些事迟早还是要告诉你的。既然撞上了，那就告诉你好了。”　　 　　 （二）秘闻　　 多年前，啸空郎正修习一种秘功，却苦于自身资质不足，急欲寻人帮助突破。白衣女及身边众多高手亦心有余然力有不及，正当大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远地从山外来了一位名唤玉儿的美貌女子，其修习武功心法正与啸空郎相吻合。　　 自此二人闭关共修，孰知却是郎才女貌，情意缠绵…待二年后二人出关，身边却已然多出一个玲珑可爱的男孩儿……　　 “停！”耘儿看着母亲淡然的表情，气得发抖，指着啸空郎道：“这么说，是这小老头儿背叛了你？”　　 白衣女子微笑道：“也许吧，不过枫儿是你哥。”她想起当年空郎和玉儿出关时，耘儿刚满三岁，可枫儿却足有四五岁的样子，自己也惊奇不已，也许枫儿是二人修习神功时孕育降生，自然天赋异禀了。　　 “你……你…，你还笑？”耘儿真想把头撞墙上算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我不正常还是其他人都不正常了？可是，那美女玉儿为何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还让这可怜的啥枫哥哥整天狼嚎？耘儿想想又一阵头大，还是听着吧。　　 出关后，啸空郎便寻了一处幽静之所，专为枫儿母子居住，因玉儿喜欢红色，便到处种满红枫，并将此地取名为红枫阁，更把此处变为风云谷的禁地，任何人不经谷主啸空郎允许严禁进入，玉儿此人亦为人低调，只在家精心培育枫儿，所以并无几人知晓红枫阁的存在。　　 闭关几年，外部事务堆积繁多，啸空郎便将闭关时的武功心得留下给玉儿，请玉儿按心法教枫儿修习武学。　　 听到此处，床上静卧的男孩子忽然呼喊道：“你在哪儿？”他想起与母亲朝夕相处的情景，不由得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悲痛，号啕大哭起来“妈…”　　 耘儿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可怜的哥哥，只见他肤若凝脂，母亲肤色在女子中已属绝色，可与枫儿相比，却少了晶莹剔透的灵气。决堤的眼泪在那双大大的星目下不停的奔流着，他紧紧抓着身边父亲的手，哭喊道：“把妈妈还我，我妈怎么还不回来？”　　 啸空郎虎目蕴泪，却任儿子的指甲抓进自己的左胳膊，右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柔声说：“枫儿，不哭，不是还有我们吗？你妈妈会回来的。”抬头止住就要流下的泪水，心里却五味杂陈，玉儿，快回来吧，孩子想你啊。　　 耘儿看此情形，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白衣女子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把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慰着。　　 “玉儿为什么会离开呢？”慢慢安静下来的耘儿问道：“我们把她找回来不好吗？”　　 “唉，一言难尽啊。”白衣女子叹口气，继续说起来。　　 啸空郎当时会经常来红枫阁，关注枫儿武学进展，只因枫儿的成败关系着风云谷在江湖中的生死存亡。开始玉儿是完全按照既定思路培育枫儿，可慢慢的与啸空郎当初的设想有些偏离，于是他跟玉儿慢慢谈起，玉儿慢慢有些不耐烦，觉得空郎管得太多，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想想玉儿毕竟是枫儿的母亲，也许她会更有经验，于是啸空郎便放手给玉儿，自己便放心去处理外部事务，来红枫阁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那天：　　 武林盟的光明使者来风云谷，盟主等人对风云谷精心培育枫儿的事情早有耳闻，并希望枫儿成为下一任盟主，为了日后共同对抗日渐猖獗的魔教。　　 当时只有啸空郎、玉儿、枫和光明使者四人在场。枫儿却在光明使者的考验面前失手重伤，甚至啸空郎牺牲自己十余年的功力才将枫儿基本恢复经脉正常运转。　　 为此事，啸空郎心有不悦，却更愧于自己照顾不周，便四处网罗高手来共同培育枫儿。虽对玉儿略有不快，却明白确玉儿付出更多，不敢稍有微言。　　 玉儿看空郎不快，一日忽然道：“哥，游侠堡堡主凌志请我去研习武学，你看怎样？”　　 “不要去好么？我们全心把枫儿培育起来，他会是咱们的骄傲。”　　 “凌志是我家世交，不好推托，而且我去了，也许会得到很多经验，对枫儿有好处。让我出去开阔一下眼光也好。”玉儿执意道：“其实他请我研习的武学正是我一直想要提高的，尽管与你培养枫儿的目标不同。”　　 “可是，我怕，怕你去了再也回不来。”啸空郎恳切道：“我们专心一些好吗？”　　 “哥，咱们的誓言我永远记得，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看玉儿执意如此，啸空郎叹口气，离开了红枫阁。也许是我不够优秀，让玉儿不能在这个时候保持坚定的心意吧。只好再努力些，他加快了寻找高手的步伐。　　 “哥，我想枫儿固本培元的期限改为三月一次吧？”几日后，玉儿对疲惫不堪的啸空郎说道。　　 “为什么？这几年来，他一直是每月便进行一次固本培元，这是对他全身经脉的一次强化啊。”　　 “可，你不觉得时间太短，对他并不好么？咱俩准备时间太短，提供的功力不足，便急于对他进行输送，会让我们后续无力，每次输送的功力都极少。”　　 “一定要这样么？”啸空郎认真道。　　 “是。”玉儿坚持说。　　 “好吧，按你的意思做，你准备三月一次固本培元。只是一月一次的固本培元，我请别人做，你完全不用劳累。这样能让更多人参于进来，而且每次发现的高手，集中给你，让你三月一次的力量更足。”啸空郎说着挥手道：“请青枫阁主现身吧。”　　 “请谷主吩咐。”一个矫健的身影飞至，垂首道。　　 玉儿定睛看去，此人相貌却与啸空郎无二，正是谷主分身之一。　　 “既然你有能力找到别人，要我何用？那枫儿交给你吧。”玉儿沉思半晌，飞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玉儿，不要这样。”青枫阁主的身影与啸空郎合二为一，急忙追了出去。　　 　　 （三）重生　　 红枫阁再次响起低低的啜泣，这次却是耘儿。她完全被白衣女子讲的故事打动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眼前这水嫩嫩的枫儿会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吗？正处于成长阶段，却失去了母亲，并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　　 枫儿此时却没有流泪，妈妈为什么离开，父亲并没有告诉自己全部，此时他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相同的期望，不同的方式所致。他用含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前方，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对不起，爹，我让你受累了，我会加倍努力，尽快突破，到时候我天涯海角一定找回妈妈。”说着，他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啸空郎盯着慢慢坐起来的枫儿，开口安慰道：“孩子，你一定行的。有我，有耘儿，还有…”“还有我们！”突然来的一句话凭空打断了啸空郎的话，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笑声，外面幽幽飘来几个清雅的身影——正是青枫阁阁主和青枫阁内一众侠客。　　 “师父，您来了。”看见青枫阁主来了，枫儿急忙起身下床准备行礼。　　 “你能站起来啊！”耘儿惊呼道：“内伤全好了？”　　 看到枫儿如此迅速的起身，利索的给青枫阁主跪拜，啸空郎、白衣女子以及刚来的清雅丽人等人顿时都愣住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旋即脸上又纷纷绽开了微笑。　　 啸空郎仰头大喊：“太好了…玉儿，枫儿完全恢复了，甚至看起来比受伤之前还好得多！”　　 耘儿看着一脸惊喜的大家，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和父亲长相酷似的白衣人站在人群后面对自己微笑着。　　 风云谷，枫耘变。莫迟疑，且问天。　　 入禁地，获秘闻。只随缘，行且看。　　 　　 2013.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