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小说】抄试

　　抄试　　 　　 一介布衣　　 　　 金秋的暖风徐徐吹来，吹去了清晨的寒意。小学校园盛开的鲜花在嬉闹，刚被露水洗过的花片就像小学生稚嫩光滑绽放笑脸的脸蛋儿，惹人喜爱得有掐一下的冲动。新建的校门、新建的校舍、新配置的座椅板凳，与满坛鲜花搭配到了完美。我走进这么生动的校园为的是替一个老师考试。　　 　　 我按照朋友的安排找到了A老师。A老师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古板有些褪了色的蓝色中山装，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根根上立，四方脸宽鼻梁，两条浓密的眉毛间的皱纹聚拢着。一副考试前郑重其事的标准表情。我们互相打了招呼。　　 　　 教室的窗子明亮明亮的，里外观瞧没有一点朦胧感。屋子里干净的地面透着清新，整齐的课桌释放着爱意，黑板报上那每一张可爱图画背后都映射出一张天真可爱充满童趣的笑脸。眼睛在教室里环视，我突然发现座椅上一个熟悉的小垫儿。嫩嫩的绿草地上一个小男孩在踢足球，球飞过花丛打在了屋子的玻璃窗上，小男孩转身就跑，这不是我女儿的小垫儿吗！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坐在了女儿课桌前。干净的桌膛，洁净的桌面，就连桌子腿下面都是清理过的。看到这，我就能想象到女儿翘着小辫，努着小嘴儿，滑溜溜的小手在擦呀擦蹭呀蹭。回到家我才知道打扫卫生花了他们班一下午的时间。　　 　　 A老师与我坐在一起，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凝神灌注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听着校领导宣讲考试纪律，“考试期间一定不要大声喧哗，答案一定不要都错一样了……。”这样的话语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是不要大声喧哗？什么是答案不要错一样了？想想朋友交代的话似乎也可以想得通。来之前朋友告诉我，“考试很简单，你就坐在A老师旁边照着他的答案复制就可以，千万记住一件事情，考卷的名字千万不要写自己的，那样可就废掉了。”我们两个在一阵欢笑中结束了谈话。　　 　　 考试卷用传递式发了下去，没有铃声，没有口令，考试就这样开始了。这次考试就像是给仅有的几位考生出的题，其他人写上姓名之后，抽烟的、打电话的、唠嗑的、还有拔脖在等待的，看看A老师，他已经进入了考试状态。我一看试卷，噢，原来是一张数学题，多少还能应付一二。　　 　　 不一会，考场的气氛就活跃起来，只见忙碌的双脚不停地穿梭在地面上，急切的双眼直盯别人卷子上的答案，嘴里还不停地叨咕那些ABCD。此时，衣服与衣服的摩擦声，衣服与桌子的摩擦声，试卷与试卷的摩擦声，对话声，自言自语声，整个交织在了一起，演奏着一支独有的抄试变奏曲。如集市上小商小贩叫卖声引来众多选购者的热捧，又如一场自由的数学交流会，场面壮观，无以言表。　　 　　 虽然数学扔了有些年头，我的答题速度也不慢，就是A老师喜爱问为什么，他没有把握的题他不作答，不仅是卷面，就连草纸上计算过程都是工工整整。接二连三有人来我这复制答案，我也不错过机会，复制了那些已经淡忘的知识，复制答案过程中遇到了麻烦，乱七八糟的勾勾抹抹中找不到目标，好心的老师就耐心的回答我的发问，这下我终于悟出了监考老师说的不要都错一样了的真正含义。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变奏曲的声音渐渐淡了，老师们唠着自己的家常嗑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同一道选择题被大伙做出了四个答案，A老师非要把这道选择题用正儿八经的计算过程计算出答案。他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时而动笔。几经掏出香烟又放回兜里。我被A老师那股执着劲感动着，于是决定为他流动的热血出一把力。监考老师几次不耐烦催促着“上我这抄上吧，行了，对付对付得了。”　　 　　 　　 在规定的时间，我与A老师用最完整的计算过程共同写下了答案。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口长气呼出，整个脸上都露出了微笑。这时我环顾一下四周，哇，只剩下监考老师和我们两个。教室内的座椅板凳呲牙咧嘴瞪着眼睛看着我，烟头烟灰满地都是，桌子上的草纸零零乱乱，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儿盘旋在教室里，教室里的光线暗了许多。　　 　　 A老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桌椅，又用白纸擦了擦他用过的那张桌面，然后整理了一下脖领迈着方步向教室外走去，我也赶紧照着他的做法做了一遍，把女儿的小垫儿放好。　　 　　 在教室外面，A老师轻松自在的吸着香烟，红红的火炭一闪一闪，从A老师嘴里吐出的烟圈轻轻升起，在微风的吹拂下飞出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