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小说】“开脸”

　　我去参观了有关与老上海的摄影展览。　　 其中在已经或即将消失的行当和行业照片中，我发现有一张“开脸”的照片。　　 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开脸”。　　 什么叫“开脸”呀？距离现在有年头啦。　　 　　 那时我还在学龄前。那天我跟着母亲到外婆家去。　　 正巧邻居有个准新娘，刚要出阁。请来了梳头娘姨（这样称呼有些不敬，但没法用其他词汇代替。抱歉了）给她开脸。　　 　　 母亲告诉我说：“开了脸就是新娘子了。小姑娘是不准开脸的。”　　 　　 我看见梳头娘姨拿出一束棉线来，利用双手和牙齿将线绷紧，在准新娘的脸上从上到下，从中间到鬓角，一下一下地绞。　　 准新娘脸上的汗毛，硬生生地被扯了下来。她的脸立刻变得光洁起来，而且红通通的。　　 　　 可能是很痛的，只见她眉头不时皱一下，牙缝里发出倒抽冷气一样的“咝咝”声。但是疼痛掩盖不住她满脸的笑容，一脸的幸福样。　　 　　 开了脸，还为她梳头挽髻。　　 梳头用的可是刨花水呀。黏黏的，活溜溜的。头发时光亮起来啦。　　 母亲告诉我说：“小姑娘要梳辫子，新娘子就要把头发挽起来，盘成一个发髻。就是出嫁啦。”　　 画眉毛，也是必不可少的。　　 梳头娘姨用小小的镊子钳，拔去了零乱的眉毛。　　 也不知用什么笔画了弯弯的眉毛。　　 　　 整个过程大概用了两个小时。我就傻傻地在一旁看了全过程。　　 准新娘换上了新嫁衣。与我原先认识的邻家姐姐大不一样啦。　　 　　 全部完成后，大家一看齐声称赞：“好一个俊俏的新娘子。”　　 　　 后来在书里看到开脸的描述，与我见过的基本相同。　　 　　 【辞海】里也有开脸的条目：旧俗女子出嫁时用线绞尽脸上的汗毛，修齐鬓角叫“开脸”。　　 　　 【红楼梦】里有贾琏说到香菱时，也讲到了薛大傻子（薛蟠）屋里人的香菱已经“开脸”了。　　 　　 不过现在有那么多美容院，那么多化妆品，看来不会有姑娘们愿意尝试着去开脸吧；就是想尝试，大概会开脸的人也没有了吧。　　 这样的行业和行当，看来已经消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