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捉鱼乐（散文）

　　夏末秋初的一天，秋季秸秆禁烧工作开展的正酣，跟车到了责任区的一个村民组守望，发现村东一口大水塘由于持久天旱，田间缺水，连抽带放，只剩下塘淖子些许水了。鱼儿们在只有脚面深的水中惊慌失措地乱蹦乱窜。黑鸦鸦一群男女老少拿网的拿网、提罩的提罩、端盆的端盆、拎桶的拎桶。吆喝着、追逐着、捕捉着，欢呼雀跃，泥水四溅。大人小孩个个都弄的像泥猴子似的，欢天喜地的在捉鱼，憨笑挂在脸上，喜悦洋溢在心头。这一久违的热闹场面勾起我对儿时美好时光的向往和回忆。　　 捉鱼儿在我的家乡浑名又叫逮鱼儿，提起它来，可算我孩提时最欢喜干的一大乐事了。　　 家乡地处江淮分水岭脊背，典型的丘陵地貌，地形高低起伏，凹凸不平。由此造就了塘坝众多、沟叉纵横。水面虽不大，水也不太深，可却是鱼、虾、蟹、鳖等水类繁衍和生息的好地方。由于土地贫瘠，再加上没有化肥、农药的助长。风调雨顺年份，庄稼亩产三五百斤就算丰产高产了，倘若遇到灾年那就更差强人意了，缺吃少喝是常有的事，更谈不上过的有滋有味的了。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辩证的，有盈就有亏，有得就有失。这不，庄稼未必能长好，反到便宜鱼类了。因为没有这些化学农药的戕害，小鱼、小虾、黄鳝、泥鳅、甚至而今被人们奉之为珍宝，出再大价钱也无处寻觅的野生螃蟹、老鳖也四处泛滥，到处都是。给平日里缺少荤腥的乡民们提供了难得的‘大补’的机会。并且鱼儿都是土生土长、自生自灭的，用现今的时髦话那可叫做原生态、健康品。烧出来的鱼，即便是缺油少盐，河水煮河鱼，不加任何佐料，原汁原味的，也比现在经过精挑细选、用心烹饪的味道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家乡的捉鱼方式简单实用、多种多样。赤手空拳下水摸鱼，挥舞竹罩下水罩鱼，用推网推鱼，用粘网粘鱼，用拖网拖鱼，用撒网撒鱼……不一而足，每一种方法都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乐趣。至于像我这样岁数大小的糟娃子，个儿矮，力气小，网拖不动，罩提不起，深水又不敢下，更谈不上有啥捕鱼经验和技术，也只能因人而异，力所能及，将就着来了。所以，小时候最让我钟情的捕鱼方式莫过于：摸鱼、攉（huo）鱼、张鱼这几类了。　　 “摸鱼”顾名思义就是不依靠任何外力的帮助，单靠一双灵巧有力的手就能把鱼从水中擒上来的方法。讲究的是“稳”“准”“狠”，要求手劲大，而且含有一定的技巧。夏日里，三五个小伙伴相约在村东的大塘拐澡（方言：洗澡）（那时家庭的孩子多，防溺水还没有现在讲的这样严重，虽然大人管的紧，但比现在独生子女家庭孩子自由度要宽松的多）个个脱的一丝不挂，光溜溜的潜入水中，塘里的鱼虾极多，鱼吻在皮肤上痒痒的，虾戳在屁股上痛痛的。大太阳底下，塘水表面被晒的滚烫，聪明的鱼儿们也像要躲凉快似的，或藏在岸边有树荫遮掩在水里的荫凉下，或缩在塘底由淤泥形成的小洞里或牛脚印里，会摸鱼的人一般都会选择这样的位置下手。摸鱼时手慢慢地向前探，鱼儿一被手碰上赶紧就往洞里钻。先用手把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的，尔后慢慢腾出一只手往里面边探边摸，鲫鱼好捉，一摸一个准。若遇到粘胡子、黑鱼一类表皮滑腻、性格粗野、力大身沉的鱼类，想捉住它那就要费老鼻子劲了，需要斗智斗勇，大费周章。先用手死死把鱼逼到洞的某个角落，再用手慢慢摸寻到它的头，抠住它的鳃，一手托头，一手攥尾轻轻地把它提出水面，这样才有可能大功告成，假如不巧碰上鳜鱼、昂鸡子这类背上带刺的鱼，孩子们可就有苦头吃了，一不小心手被戳破了，鲜血直流，疼的牙直龇。有时由于得意忘形，粗心大意，一不留神，捉出水面的鱼用力一拱，脱手而去，只留下一片水花，鱼虽失，心却乐，抱怨声响成一片，笑声也溢满整个水面。　　 再说说“张鱼”，所谓的“张鱼”顾名思义就是张网以待，守株待兔。初夏的第一场新雨，接连几天落个不停，下的塘满沟翻，白茫茫的，一望无际。凶猛的洪水摆脱塘埂、田埂的束缚，肆无忌惮，四处漫溢，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缓急不定的水流。有水就会有鱼，在淌水的河沟里选择水流较缓，利于下网的地点把网往下一扎，固定好，守株待兔，张网以待，静等着鱼儿入网。我们几个猴急的孩子性情焦躁，哪能等得及？网扎上没几分钟，见还没有鱼入网，就急不可耐地从上游蹚水一路向下赶，鱼儿被赶的活蹦乱跳，没命似的往下窜，晕头晕脑地直冲网底，瞬间就成为我们的战利品。运气好的每次都能张上几十斤甚至上百斤。大的、好的挑拣出来拿到市场上卖掉，换来精贵的油盐，剩下的杂鱼杂虾，煮也没法煮，煎也没法煎，晒也无法晒。乡民们自有一套吃它的好办法，把小鱼小虾掺混在一起，洗干沥净，加入适量的面粉拌一拌，加热的铁锅放上一定量的油（最好有荤油搭配），把拌好的鱼用筷子挟到锅里炕，慢慢地用锅铲上下翻动，直到内外焦黄。然后放上没过鱼面的水，佐以干椒、生姜、青葱、细蒜、陈醋……锅沿上再溜一圈死面塌子，（死面饼，现今美其名曰叫小鱼贴饼），下注脚伸进鱼汤內。大火猛烧至沸腾，再用小火细烧慢炖，不一会，浓香四溢，其汁如奶，其味尤鲜，美味啊！　　 至于攉鱼就带有一点涸泽而渔的味道了，暑假期间，几个小不点闲来无事，常到家乡纵横交错的河滩沟汊间来回溜达。发现那里水里泛花冒泡，赶紧跑回家，拎桶的拎桶、端盆的端盆、扛锹的扛锹。在一截风平水稳、自认为有鱼的地方，两头筑上牢固的堤坝，大的使桶，小的用盆。齐心协力地把坝里的水往外舀，经过几个小时的鏖战，水见底，鱼虾出。有时还能捎带收获大量的螺丝、河蚌、黄鳝、泥鳅……一类的副产品。直到桶满盆满，满载而归，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一眨眼时间已过去三十多年，捉鱼已成为我人生过程中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如今，养鱼简单（精养、网箱养），捉鱼方便，吃鱼容易，做鱼的方法千奇百怪，多种多样。但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怎也品不到过去那么个味儿，咂不到过去那么个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