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散文两章（散文）

　　　　 一:忽而秋已晚小酌一盏　　 　　 烟雨一程，忽而秋已晚。晚秋适合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风雨过后落叶的气息有点清冷，也有点颓败，冷冷是清秋，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好，可约两三好友小聚，与他或她对坐，小酌几杯，气氛温和，眉眼温润。说是:小酌是清欢，无关风月，那有关的定是人情冷暖。选一个秋风和畅的日子，闲闲桂花落的午后，有友相伴，找一处有山有水的佳景胜地坐下来，石桌纸杯，一盏清茶或几盏淡酒，家长里短，慢品细酌，美景当前，红枫在上，尽享小酌之欢乐，心情已是不言而喻的美。　　 　　 真正人间有味的不是清欢，也不是人间烟火重尘的灯红酒绿，喜欢古人用诗词营造小酌的意境，不浓不谈，恰好的蕴含了人间的暖昧。记得白居易问刘十九的那首小诗，那一日，是深秋或者是冬日，黄昏，雪意盈盈，白居易拜访老友刘十九，老友家贫，竹壁柴扉，茅屋松窗。不过好友到访，红泥火暖，把盏言欢还是必备的人间情味。酒是绿蚁新醅的米酒，菜是家常的小菜，看似清淡，蕴含的却是情深厚义。而对面的那人也是良朋逸友，有种心有灵犀的懂得，有种酒逢知己的少，于是一遍一遍的问:能饮一杯无？再饮一杯无？从小酌到微醉，柴门满堂春色融融的冲淡了秋冬的冷意，诗歌的背后暖意即生。与朋友小酌薄醉的欢愉，看是无关风月，旖旎的心事，如同江南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惬意。　　 　　 素净之人多半喜欢小酌，如张岱在余杭大雪三日之后，携小童泛舟西湖，长堤一痕，天地皆白，唯见小舟一点墨色，小炉一缕火红，温好清茶或淡酒，独饮或邀友，都是用内心隐隐之爱，盖过尘红孤冷和清绝，冰天雪地之间也因那一盏温茶暖酒的煦照，冰雪消融。相反豪饮之人多数也是失意之人。柳永如是，李白亦当如是！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这其中的寂寞沙洲冷，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李白、柳永都不是清和之人，小轩窗下，几盏青花薄酒，围炉夜话，聊到三更沉夜，窗外雪明。酒无杯空之时，名利纷扰已远，只等世外云溪一琴。李白做不到，柳永也做不到。所以李白才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假象忽悠了世人。柳永情真见性，流露是暮雨江天，处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的感叹。　　 　　 一颗素心，三分人间暖色，心中容下尘间俗事，容下山长水远，容下人情冷暖，便可以余之大爱，温暖至心。从此，尘世浮华之内，也可守着粗茶一盏，淡饭一碗，薄酒一杯，与君偶尔，小酌，浅醉再相送，淡淡的流年里不常见，偶相念。忽而秋已晚，小酌一盏可好？　　 　　 二:期待一场初雪落　　 　　 一场雨从深秋下到小雪，断断续续已有一月有余，这经月的绵绵细雨在前日由北向南的寒流中结束，本想期待一场初雪落，晨起时，打开窗惊喜未至，只是风寒了许多，那颗期雪的心，在切切的等候中淡然了下来。　　 　　 我是一直喜欢下雪的，喜欢雪初落时唯美，亦喜欢大雪后的清明。更喜欢一夜雪落无声，清晨开窗时门楣上，簌地上，满满一城雪色又无车马喧的静与悄。那清新淡雅的画面，铺地连天而来，如锦，亦让人心似琉璃，更有那千树万树忽尔盛开的惊喜。说是胡天八月既飞雪，而晥江这个似江南又非江南的临江古城，冬天下雪的时日不多，偶尔飘落的小雪花便给人带来了许多格外的欢喜。冬日里的古城是寂静的，白的水瘦的山，隐隐的烟树与人家有点单调，于是，雪事如同一场花事，十朵就是一座城池。今日黄昏，天还未晴，站在阳台之上，看天空，看比天空更加空濛的长江，忽觉一场雪事在今晚会如期而至。暖室茶香静静的等待吧，让思绪在一个雪意沉沉的黄昏或前朝走上圈，围炉、听雪、看梅，待雪飘成梅，梅开成雪之时，携笛梅边吹一曲暗香疏影唤起玉人。　　 　　 初雪与初遇都是唯美静好的，我独爱一场初雪落，不为其它，只为清念。喜欢读白石的那阕暗香疏影，每每读起时，总有雪意渺渺，从宋朝、从字里行间弥漫开来。那一年冬日，白石在合肥受范成大之邀，来到苏州范家林园，恰恰一场大雪也应约而至。松窗雪屋，画堂火暖，老友相见笑语晏晏，而窗外细雪纷扬成一瓣一瓣的花朵轻盈抚媚的飘落着，梅花又吐清幽。白石见盈盈飞雪，梅开芳蕊，向老友索取纸墨，提笔写到"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范成大依词度曲，令歌女小红传唱。帘外雪阔千里且有寒梅临窗，帘内轻歌妙舞，一堂春色，那情景想想都是美的。月下清夜，梅边悠悠一曲让歌女小红对白石一见钟情，大雪初霁之后，白石携小红从石湖过吴江，经垂虹桥之时天色已晚，暮色中空江清雪冷冷，一叶孤舟之上小红唱起新曲，白石手执长箫应和，歌声是清婉的，箫声亦是幽冽的，暮雪千江天地渺渺，小舟一点，看似清冷，而小红与白石那眉眼温润的对视中，心却是温香软玉般的暖。　　 　　 清素的雪，明净的朵，梦里落雪知多少，只有恋雪的人才知道那种冷香妩媚的味道。暖室茶香，窗外雪落，窗内人听，雪落声微中风吹梨花开千倾，山烟人静具无声，唯有思绪信马由缰在静美的雪夜里与净美不谋而合。红尘三千俗事，慢慢摈弃浮华，渐得声稀味淡。这样的雪夜，若能在某个村庄小住几日，晨看梅花夜温酒，悠然余生，也是俗事生活中难得的一种清欢。喜欢下雪，喜欢它如蝶的轻盈和洒脱翩然的起舞。说是世间繁华，其实都如过眼云烟，心中雪藏一种悠然见南山的况味即可。踏雪寻梅，呵手一笑，白雪红梅云淡风轻，远山拾翠，不如拾一枚清明的暖香，与雪花夜月对语，随意随遇而安，与梅花山野对视，心随雪静，人随梅雅，于素年素时里，静静地、慢慢地赏雪品茶。喜欢朋友一篇叫《素》文字，缕缕道出了素的境意，白雪梅花是个素，银碗盛雪也是素，大雪三日更是素，清清如素，从不咄咄逼人，恰到好处的在温婉中散着清香，清香中又能感悟雪色与素的唯美与空阔。　　 　　 雪是属于山水的，静是属于内心的。提笔若是静，那么落笔一定是禅，心生一朵雪花，开出的是朵朵禅意，静到日子里，简单素洁就是美好。初雪无恙。河山安好，赏雪是种一懂得，落雪是一种静美，期待一场初雪落，让世界茹雪茹素，澄澈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