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心愿】盼望春天（征文，散文）

　　刚刚分享了两天冬日暖阳，今天的西子湖畔又悄然雨下。同属江南气候版块的故乡苏南，该是一样的冬雨绵绵了。冬日里，这样的天气是不讨人喜欢的。　　 客居异乡，亲人间免不了相互牵挂。老母亲托人打电话来，埋怨我好久没有回老家来吃顿饭了，我一时竟然语塞。我总不能老是说工作忙，应酬的事儿多吧。杭州到老家的距离，因为有了高铁，便没有了漫漫冬季到春天般的悠长。闭目养神打个盹，就能足踏故里，大块朵颐地享用老母亲的厨艺。然而，似有似无的琐事缠绕，便一再打消了回乡的念头。母亲说：过年的咸肉腊肠，父亲早已安顿妥当，如我想吃的话，可托人捎来杭州……听罢母亲的唠叨，我眼窝子泛湿，心里有些热涌，远离故土的孤寂情绪，仿佛如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孩，得到了安抚和慰藉。如此的矫情易感，枉然了我平时的一副矜持沉稳。感叹之余，不免又想起故乡来了。　　 老家的村支书时常屈尊，电话里嘘寒问暖。前天打来电话，希望我回趟老家，一起围着羊肉火锅弄杯酒叙叙旧。年关了，村里又到了扶贫帮困送温暖的时候了。我们这些混得略有建树的老家儿孙，应该又是到乌鸦反哺的时候了。这样的善举，我觉得行之欣然，偶尔心里面也会有些许纠结难以释然。冬天到春天的距离，说长也长，说短也不过是阳光融雪的瞬间。然而，就凭我们个人的微薄之力，又能温热寰宇几个角落呢！　　 曾记得，当年的村支书和主任，骑辆突突作响的破摩托车，穿行于田间地头，东家问问农活收成，西家拉拉盐油家常，一派男女老少一家亲的和谐光景。而今，书记、主任都开上小轿车了。他们红光满面地开着窗门紧闭的车子，哧溜一下，就从村民身旁绝尘而去，俨然切断了寻常百姓欲巴结领导，聊两句家常的奢望。　　 为此，我老家的堂叔对书记、主任颇有微辞，曾在电话里向我诉怨。我调侃了堂叔几句，告诉他，村干部也是官啊。听一听，电视剧里有东北话，“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老家的土话，“三斤的扁鱼看侧里面了！”我提醒堂叔，别把现在的书记、主任，还当作以往一个澡堂子里相互搓背的穷哥儿们了！书记、主任的思想境界，怎么可能还会停留在从前的稻田麦垄之上呢？！堂叔一时愕然，孤疑不解，抑或是弄不明白我话意的虚实罢了。我也索然无趣，不知再说些什么，才能安抚堂叔心里的郁闷。　　 人啊，温饱足兮杂念起。思量身边的事，倒是又唏嘘于朋友君敏的忧虑来了。　　 学文的君敏，四十出头的富强年龄，在县宣传部副部长官位上，好好的干了不到两年，便悄然辞职了。中文系毕业的他，一支妙笔能生花。从教师转型到朝官，九年漫漫仕途摸索，熬至一官半职，苦辣酸甜自知。而今却突然扭转马头另择槽草，潇洒了一回文人的秉性。问其缘由，一句不想再做木偶的豪言，噎得我直翻白眼。我戏言于他，你既做了婊子，又想要竖贞洁牌坊，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入了衙门披了朝服，你就是皇帝老子的吹鼓手，就得对得起皇恩俸禄。想学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那你就只能远离庙堂，游荡江湖，醉生梦死于春花雪月间了。而事实上，历代的文人，又有几个真的不问时事？又有几个不好加官进爵？你既要功名利禄，又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你得是皇上老子。可皇上老子就只有一个，你八辈子里也没有君临天下之血统啊！也就更别臆想自己是八旗子弟，可以为所欲为了！朋友苦笑，问我想不想当官，我坦然回答想过。不过，我也是属不愿做木偶的劳碌贱命。勾心的迎奉，斗角的算计，我无才适从。所以，我只能在漫漫的人生冬季，疲惫不堪于生计的奔波。如此也慰然，清清淡淡地为人，活在自己的春暖花开里，自然就会淡然天地人间许多的寒冬。　　 朋友君敏笑我还是那般书生意气，说自己辞职后的生活依然郁闷，学不了我的理想主义和自我慰藉心态。我笑脸迎合，诚言以待：“待明年暖春时节，我带你来我的苏南老家，看桃红柳绿，油菜花儿金色遍野。听布谷催种，和风细雨写意江南……”君敏又笑我年已知天命，却还存无忌童心，多了童话梦幻。如今正是冬季，倒是做起了春梦！我无言以对，只能长吁短叹：春天会慢慢驶来的……　　 冬雨缠绵，落了许多尘埃纷飞，少了雾霾里的迷糊昏浊。空气清醒了脑壳，却迷茫了游子心。　　 学着喝酒养性，时不时地拎起酒瓶子吮一口，辣得喉咙发烧，也晕乎了脑袋。恍惚中，总是若有所思，心潮起伏。不知是因思量往事而平添惆怅，还是因为想起了往日的人，而缠绵悱恻。如影相随的过往里，有至尊的族亲和老师，有真挚的志同友人，当然也少不了挥之不去的红粉佳人倩影。他们曾经渗透进我的骨髓里，留下一些春天的故事，让我深知人生有了春天般的活力，便会活得盎然，也笃信春去春又回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轮回。　　 日子总是往前秉行的，在冬天里思量着春天的蓬勃，期盼背后，自然有一些渺茫兀自存在。人们常说思念是一种痛，尤其是无望的思念，像尖锥划过心坎，由里而外地痛得撕裂。在我看来，思念有时更像深夜的一粒火种，孤独地凝望着黑暗的天穹，绝望无涯。　　 文化达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所以才活得如此的累。平头百姓说，人心里有了念想，才活得辛苦。信仰这字眼太高大上了，就像我老家的鱼头汤，几任中央首脑和外国使节，享用了厨师炖煮的原创鱼头汤后，该掌勺厨师便一举成名，成了大师！现在，一般凡夫俗子是请不动大师亲自上灶煨鱼头汤了。而念想这两个字，我倒是觉得如老家的腌菜萝卜干一样，听起来平易，吃起来爽口，有接了老屋地气般的殷实。　　 念想，信仰，蕴含着古道热肠，彰显着本能欲望。念着什么事？又想着什么人？信着何种执念？又仰着怎样的渴望？各人自有各人的缘由了。冬天到春天的距离就是一个冬季，悲伤的人，觉得冬季的漫漫难挨；乐观的人，会觉得冬季的雪花飞舞就是春暖花开。孰是孰非？命中注定的缘分所在。　　 光阴荏苒，苦乐同在。念想如男人的胡子，刮了又生，也如女人的指甲，修了又长。秉承着折扼不断的抗争，念想和信仰同理惠存，一切都在轮回里诉说着生生不息的故事。　　 转眼一年将去。平时苦争的钞票，在高物价里，如烟花般闪耀即逝，瞬间的美轮美奂，不过是分秒功夫。工资羞涩的，居家过日子，青菜萝卜都嫌贵。暴富之家，金钱只是一串串恍惚数字，冬天和春天在生活里已没有区别，氤氲在日子里的优越和轻慢，又岂能在乎春天的轮回？都说岁月静好，随遇而安，这该是蝼蚁百姓的自慰也！百度一下岁月，喜怒哀乐泼墨人间万象，朱门不闻路边泣，几家欢乐几家愁。　　 蜗居冬季，渴望温暖。我在西子湖畔的凄楚寒雨中，陪天下寒士庶民们，一起盼望大地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