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家乡名吃米凉面（散文）

　　说起广元凉面，在四川省可谓闻名遐迩，广元儿女没有一个不喜欢的。返乡人一下火车，都会一脚踏进凉面馆子饱吃一顿、打着咯儿满意而去。　　 广元凉面是一种大米制作的深受大众青睐的民间特色小吃，其色泽之诱人、香气之热烈、口感之香辣，堪称“三绝”。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吃，糯软、细腻、耐嚼、麻辣、鲜香，一碗凉面下肚保管你浑身上下稀里哗啦，汗津津头岑岑，七窍八孔一并打开，那真叫一个酣畅淋漓啊！　　 关于广元凉面，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呢。相传，唐朝高宗时，14岁的媚娘被选为秀女入宫做才人，君命难违，她含泪挥别青梅竹马的情郎哥。媚娘幼时读书之余，常与情哥哥到小面馆儿吃上一碗。后来，他们突发奇想，炎热的夏天要是能吃上一碗凉凉的面该多好，于是便建议面店师傅尝试，终于用米浆研制成了一种柔软可口、绵韧不粘的米凉面。媚娘和情哥哥兴奋得抱成一团，小面馆师傅打趣这一对小情人：“这面不如就叫‘夫妻米凉面吧’！”恰巧这天又是媚娘的生日，“夫妻米凉面”就这样诞生了。由此传开，成为广元人人最爱吃的地方名食。　　 就是这普通的凉面，深深铭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记得小时家里很穷，我们要想吃上一顿凉面，除非得有极特殊的理由。天助我也，有一次我出麻疹了，浑身长满针头似的小疹子，身子内外都像着了火，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妈妈特地开恩，买回凉面慰藉我这个病号儿。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凉面：一碗亮晶晶的软皮儿，像小妹吹弹击破的皮肤，又白又嫩，柔柔的、滑滑的，就那么放在我面前，闪着诱人的光，尽管胃不想接受，眼睛着实饥渴，蓦地就有了想吃的欲望。4岁的小妹颠颠儿跑过来，小猫咪一般蹭着我，眨巴着那双大眼：“姐，这是啥嘛？我帮你尝尝，好不好？你看，要是再把你吃坏了，可不得了哦！”那清澈的眸子闪着稚气，还不等我开口，伸出小手就抓了一把，迅疾塞进小嘴中，三下五除二吞咽下去，生怕我给夺了回去。只是，突然间，她张大嘴巴伸出舌头，一个劲儿吐着，小胖手狠命地扇着，眼眶中早已泪花点点，就是倔强地不掉下来，她定是被辣坏了。“姐，水！我要喝水！”我赶紧给她倒来开水，并吹凉了。“你别吃了，一点都不好吃，辣！我帮你吃吧！”只见她狼吞虎咽，一碗凉面所剩无几了，脸蛋上清晰地印着两行泪痕，泪珠儿终于滚出来。看她那样儿，我不禁笑起来：“小馋猫，给我留点！”说时迟，那时快，我将仅剩的几根的碗抢了过来。瞬间，一阵凉凉的、软软滑滑的感觉从我的喉咙一直顺了下去，那感觉至今都挥之不去。　　 广元凉面制作工序并不复杂，用一年以上的陈米泡上一夜，磨制成浆，在大铁锅中将水烧开，将一口冰铁皮平底锅放于滚开的锅内，平底锅中铺上一层打湿的纱布，舀上两小勺米浆淋在冰铁皮平底锅中加盖蒸上五六分钟，就大功告成，只需将平底锅往案板上一扣，轻轻揭掉纱布，就露出一张透亮的薄皮儿来，再用一把软软的刷，刷上煎过的菜籽油，一张张重叠堆放也不会发生粘连，因此广元凉面又被称作“蒸凉面”。制作过程与成品近似陕西的凉皮，但用料截然不同，陕西凉皮用小麦面粉洗面而成，而广元凉面却是选用大米精制而成。　　 制作凉面不能用上好的本年产大米，有人用新米尝试过，但口感差，且不牢实、不耐嚼。广元蒸凉面也仅能在广元境内制作口味才是正宗的原汁原味，迈出广元地界，再也做不出正宗的凉面。这是因为广元的水独特，广元的水质硬，偏碱性，其他地方的水不具备这样恰到好处的特性。　　 凉面蒸好后，根据顾客口味切成相应粗细的条，加上佐料调制好即可食用。有人喜欢吃热的，出锅即切；有人喜欢吃凉的，就选取最先出锅的切。调制凉面是最讲究的。需要的佐料有十好几种，碗底儿放上花生末儿、榨菜、韭菜、豆芽儿，上面蓬松松放上凉面，依次搁进盐巴、味精、花椒面，淋上酱油、蒜水、熟油、老陈醋，再浇上自家秘制的辣子红油，轻轻一拌，就可以神仙般逍遥享受了。　　 我最喜欢光顾我家对面的一个小食店，那里的凉面别提多带劲儿了。有个下午，我的凉面馋虫又开始蠢蠢蠕动了，于是去到那小店讨得一碗满足这闹事儿的胃，正好看见老板娘在煎菜籽油，灶膛中只留下零星几块火炭，锅内的菜籽油冒着缕缕青烟，里面乱七八糟放进了好多材料，八角、茴香、陈皮、草果、生姜、大蒜、葱段儿、大蒜秆儿，还有我不认识的。我想看个究竟，学学红油辣子最精妙的做法，今后也能调制出美味的凉菜哄哄我家的老少爷们儿。老板娘见我站在那里久久地看，她的脸上似有几分不悦，我赶紧识趣地挪挪身子远远观望。因为有特色的店子煎熟油都有自己的一种料，这老板娘也不例外，趁我不备将锅内的料翻腾了几下，这一翻一压早就放进一种密料了。将油煎好后，滤掉那些料，盛起来晾着，晾到合适的温度，这也是熟能生巧的过程，不能太烫，否则辣子会焦糊，也不能过凉，凉了辣子煎不熟，这靠的就是眼力见儿。只见老板娘将一盆油往提前准备好的一大钵红辣面末儿和红辣壳儿上一浇，就听得“嗤嗤”山响，一缕缕青烟便在那钵中腾起，将整个屋子都填满了，那正忙的老板娘红扑扑、汗涔涔的鹅蛋脸、凹凸有致的身姿在那薄烟中越发有风韵起来，钵中翻江倒海似的，卷起千层红浪，顿时，满屋子便弥漫出纯正菜籽油的浓香，辣椒被煎的焦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儿铺天盖地而来，这会儿，我有些贪恋那香味儿，那香懂我似的全钻进我的鼻孔，我立刻被呛得眼泪花花的。　　 这家店子的红油辣子味道最特别，每个客人吃凉面时，都喜欢让老板娘多添加一些辣面和辣壳，只吃得嗤啦冒汗才呼过瘾。　　 还老记得上师范那会儿，校门口就有一小小的店子，店内只买凉面，不经营其他任何饮食。那小店生意火爆得让人叹为观止。门外排着长龙，店内的人快要浮起。要吃一碗那店中的凉面得有耐心等待。我和好友英常常光顾，咱俩常常等得让人眼睛都饿了才好不容易排到。那店子内的面条统一切成两指宽的片，没辣椒，只有鲜亮的红油，用小勺舀起来淋上，似蜂蜜般粘稠，那鲜香味儿，像吟诵一阕隽永的宋词般绵长，像清晨醒来听到的第一声鸟鸣般清爽，至今萦绕在脑际。毕业后，凉面“瘾”犯了，曾专程去校门口找过，不曾想因建修，门前的矮房统统拆了，小店也不知搬到何处。前两日还和友聊起校门口的凉面：那是咱今生吃过的最美味的，那吃的是一份期望、永恒的友谊。　　 广元凉面也是游子们思乡的意象。“春风不度玉门关”，咱广元也是“凉面不过剑门关”。广元凉面的口感以广元市区为圆心，向四面依次递减。很多出门打工的广元人常常怀念广元的凉面。当他们的脚一踏上广元的土地，第一件事就是去品一大碗凉面，这才让他觉得真正回到了广元。　　 有人研究过，用同样的方法在别的地方做，却做不出纯正的广元味儿来。据说有个远在广州的广元商人曾特别想念广元凉面，就托在广元的亲朋飞机托运水，以做一顿纯正的广元凉面。这思念家乡的味儿，是那样的土豪化，让人不觉羡慕咂舌。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土豪，他们想念凉面时，打开百度看看家乡凉面的样儿解解馋，也有人思念如渴，就托了亲人用快递的方式，将保鲜碗盛装得满满当当的，贴上保鲜膜，一碗碗带着家乡味儿的凉面不几日就飞到了。这一碗碗凉面装着家乡的味道，装着故土的味道，只辣得游子们眼泪热汪汪的……　　 ……　　 沧海桑田，星转斗移，可广元这普通的蒸凉面依然越蒸越旺，它得天独厚、卓尔不群；它薪火相传、经久不衰！它浓烈的地方特质烙着土壤里泥土的芳香，让它倍受追捧、永久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