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海伦仔其人的传说（散文）

　　　　 可以说，他在平和，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每天天刚破晓，一个声音总是第一个打破晨的宁静，因为好多人却都还沉睡在梦乡里呢？　　 确实有这样一个传说，平和县换了几十任的县委书记，大家都渐渐地把他们忘却了，可是，惟有海伦仔先生，大家却还记忆犹新，历久弥新，久久不能忘怀。　　 “一二一！一二一”这好像部队在操练，喊着口令，迈着步伐，雄壮的声音响彻云霄，也给还很寂静的平和县城的早晨一点点缀，一道风景。　　 我考到平和县供销合作社的时候是一九七九年，这时候我就已经认识海伦仔了，平和县当时有个旧汽车站，是在东风大街的这一头，也就是叫“五交头”的地方，这边原来也有个机修厂、草袋厂，后来也建了个农贸市场，叫“西市市场”，旧汽车站就在这个地方，我原来的家也差不多是在这个位置。　　 认识海伦仔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我确实很难测算出他的准确年龄，他长得瘦瘦的，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这一点我却记得特别的清楚。　　 正因为他装扮奇特，总爱着一身旧军装，头戴红星帽，也就是以前红军常戴的五角星帽，肩扛一把大扫帚，整齐划一地喊着口令，迈着雄壮的步伐，而且还经常唱着很多的毛泽东时代的革命歌曲，也会背很多文革时期的毛主席语录，而且还不时编着挺押韵的闽南话民谚和顺口溜，比如：“平和人民请注意，海伦仔今天扫地看得奇，东边的街道有人不尊守规矩，屎乱拉尿乱撒实在是没脸皮，以后敬请这些没规没矩的人要注意，不要做这些事伤天和害理！”“妇女同志请注意，海伦仔要进入女厕所清洁洗，里面的如还有呆着的妇女，快快出来莫会吓到你！”…………　　 这些顺口溜，海伦仔先生，掂手即来，顺口就能编出，而且海伦仔的声音高亢，竟然有王宏伟一般这么高亢、明亮、细腻、尖锐的歌喉，所以这“一唱雄鸡天下白”、“一背毛主席语录天下知”、“一编顺口溜平和人民众皆晓”，这三个显著特征，在平和县城小溪镇（地名），可谓家喻户晓，众人皆知，所以无论从七年代末，或者到九十年代末，海伦仔其人，着着实实是平和一个响叮咚的公众人物，其知名度，绝不亚于每一任的县委书记，这个事实是千真万确的，永远都记载在平和县城的老幼妇孺的大脑当中。　　 其实，我跟海伦仔是很熟的，因为他常常在旧汽车站这个地方出没，说是打扫街道，做清洁卫生的，可在我的记忆里，我却无数次地看他从旧汽车站那边抓住了很多俗称“三只手”的扒手，即小偷，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要在旧汽车站排队买车票，当时通往各地的班车百分之百是国家经营垄断的，是很少有私人跑营运的，所以大家都要挤在一起，排着队买车票，所以这就给小偷有机可乘，或三、五结伙成群，或单独一个独立作案，旧汽车站的卖汽车票的售票窗口是小偷最爱聚集云集的地点，一般的情况，团伙作案，是有人也装作买车票，“隔”三“插”五地疏落在排队的买车票人群中，或推搡，或踩别人的脚，所以同伙就乘机作案，把别人的钱物窃取了，当时还有粮票、布票等等国家计划经济时代的票证，一般也都放置在钱包里。　　 所以由于海伦仔先生有“反扒神功”，并且屡屡捉了很多外地，或本地来平和县城作案的“三只手”扒贼，并扭往派出所，有一次因为所抓到的扒贼有好几个，我还帮了海伦仔先生一路押送到小溪派出所，因为我学过武功，打起架来，出手是非常敏捷快疾的，而且扭起人来三下五除二，一跪一扭就可以把对手制服，因为我人高马大，神力奇大。　　 渐渐地，我跟海伦仔先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海伦仔先生曾经跟我讲，他原先（解放前）就是神偷和惯偷，后来解放了，就金盆洗手，弃恶从善，被平和县公安局聘为“反扒专员”，由于“贼抓贼”，本身就是轻车熟驾，水到渠成的活计，所以几乎敢到平和县城行窃的“三只手”毛贼，只要遇上海伦仔，几乎无一幸免、而被抓获，所以海伦仔的抓贼的威名在平和县城人民的眼里，也是如雷灌耳，耳熟能详的！　　 可是海伦仔先生却有一怪，我却是无法考证得很祥细，就是每逢有什么运动要来临，毛泽东时代是隔三差五就要搞一次运动的，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海伦仔先生就要“装疯卖傻”一次，天不亮起来打扫街道，就会亮开金喉，朗诵和背诵毛主席语录，也就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特别产物“毛泽东主席讲过的话编成的语录”，而且沿街大唱歌诵毛主席的革命歌曲，并举着扫帚，当街乱舞，就好像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李世民一样，当街在宽广的东风大街，操起了武术套路，而且居然是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绝不含糊，而且还刚柔并济，脚步雄健，手法敏捷，这个时候，只有我看得出：“看海伦的眼睛，还是那么闪光烁烁的，他是在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躲过被整和挨整的厄运！”有一次，海伦仔终于掏心窝对我这个老朋友说：“其实我没疯，我是装疯的，等这运动烽火头仔一过，我的疯病立马就会好的！老朋友你请放心！没大碍！”这可是海伦仔亲口对我这个老朋友说的，因为我毕竟有好几次，帮他抓贼，帮他扭贼，还一路帮他把贼押送到小溪派出所，所以他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　　 也许可能是毛泽东时代那时候运动太多被整怕了的缘故吧，如果一次被整，几乎场场运动首先考虑要整的对象就是这些黑五类了，所以就有像海伦仔这样的老运动员，“每逢一次运动疯一次”的逢凶化吉，躲过浩劫而大难不死的“神招”和“绝招”了！嘿嘿！……　　 但是，只要海伦仔躲过每一场运动后，抓贼反扒的路上，海伦仔先生照常四面威风，八面玲珑，如鱼得水，显尽英雄！所以在平和县城小溪人的眼里，海伦真的是一个反扒英雄，装疯卖傻是假，英雄是真，虽然历史的沉疴，海伦仔先生曾经是一个神偷、惯偷，但从良以后的海伦仔先生，却一改容颜，金盆洗手，成了平和县公安局顾用的“反扒英雄！”，这事实也给我们上了很生动的一课，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一日行窃、终身是贼’这个概念是不牢靠的！”因为任何一个人一个事物，都是要客观对待的，也都是要一分为二来看的！因为事实都是会改变的，海伦仔先生的故事，不是很生动地证明了这一点吗？　　 虽说海伦仔先生已经离去我们很多年了，但做为平和人，这个清晰的记忆，却始终镌刻在我的脑中，久久而不能忘怀，愿这一篇散文，也是对九泉有知的海伦仔先生，曾经也是我的老朋友海伦仔先生，我向你道一声：“海伦仔，你一路走好！在九泉之下，你照样还是反扒英雄，贼也是可以逆变成捉贼英雄的！”　　 平和县城小溪镇的街头，似乎还依旧在响着海伦仔先生手持打扫把，当街乱舞，肩扛铁锹、扫帚，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同志们请注意！海伦仔天光（天刚破晓之意）就来打扫卫生矣！请大家屎尿不要乱拉乱撒没规矩！大家都要尊规守法搞好卫生新秩序！文明卫生县城靠大家共同来做起！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才是我们自己！大吉大利永远都是人民的福利！”…………　　 海伦仔虽然辞世远离我们很多年了，但海伦仔先生曾经给平和县城和小溪人民带来的这些鲜明形象和民谚顺口溜编成的押韵的闽南方言话语，似乎依然还回响在平和小溪人的心目中，耳朵旁，而他为平和人做出的那么辉煌的捉贼反扒业绩，都永远铭记在平和小溪人心中！　　 “海伦仔先生！你不是疯子！你是平和人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我们真心祝愿您，在九泉之下，您还是反扒英雄，还是那么会唱歌，还是那么会“吟诗”！还是那么会跳舞，还是那么会背诵毛主席语录，还是那么会编顺口溜，并且还是那么会主持正道，爱憎分明，而且是个路见不平，能拔刀相助的英雄！如果你能活到今天呀！就再也不用装疯卖傻了！因为现在早已不搞运动了！呵呵！……　　 　　 2017.8.15.　　 　　 写于漳州。